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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自然是蒙古可汗的使者。”赵诚不得不解释道,“只是这求书乃在下之私好也。”

“难道贵主不喜书吗?”赵昀故意问道。

赵诚心中怀疑大宋君臣是不是故意讥笑自己的,不过那跟自己没什么关系的,重要地是将那赫赫巨著搞到手,要知道赵昀若是答应自己。自己带地人手恐怕至少得再跑两趟。

“回官家,蒙人自古并不读书,然后才有仿回鹘文制本国文字,识字者少之又少,至于精通汉文之蒙人,小王尚未见过。”赵诚道。

“这恐怕有些难吧。”史弥远道,“太祖立国之初,就下令汇集天下之缮本。编纂书籍与要目,所费之国帑无数,太祖时翰林学士贾黄中,太宗时李昉、宋白,真宗时王钦若、杨亿等,后又有张观、李淑、宋祁及司马公等先贤之努力,才有今之成果。若是贵主不识书,视文字为畏途。我朝又何必让明珠暗投呢?”

乐声已停,史弥远在殿中一站,发须皆张,大有指斥方酋之慨,并有正气懔然之状。看那气势仿佛年轻了三十岁。唯有皇帝赵昀高座在龙座之上,岿然不动,看着史弥远表演,时而微微点头。史弥远这番话却也引起相当多的大臣们共鸣。

“史丞相。小王已经明言,此类书籍是小王私求,与我可汗无关。”赵诚道,“然我贺兰虽经夏主数代之努力,也出过斡道冲这样的大儒先贤,但文风尚不盛,又少书籍,更无鸿篇巨制之作。故小王厚颜相求。”

“本相听闻大河以北儒生生不如草芥。与皂隶为伍。不知国主有何解?”史弥远追问道。

赵诚为之一愣,口中却将此事与自己撇清:“小王只是贺兰国王,河北诸事与本王无关,故小王无解。”

“燕云或是中原我大宋龙兴之地,均是我中国之地,人杰地灵,万千子民也是我中国百姓。贵主视人命如草芥,轻儒重武。难道是本性使然?”郑清之抓住这个话头。也问道。他当然也是读书人,谈起此事。话语间不免有些火气,暗讽蒙古好杀。

“小王对此等事情也是有所牵挂,奈何在下不过是一路之治吏,不敢越俎代庖,只求在我贺兰兴儒学,以圣人文字教化百姓。”赵诚道,“倘若有所成,依郑大人看,这难道不是一件大好事?”

他的话有些示弱,因为他既不想为蒙古人辩护,也不想反讥宋国文过饰非,他只谈自己。所以他地话在皇帝赵昀与丞相史弥远听来,他这个使者就有些失职,除非是因为他心中确实是对蒙古人有所不满。

刘翼见此事急转直下,也站起身道:“小使蒙我家国主厚爱,忝为贺兰书院之山长,以圣贤之书教化百姓,然不过是无米之炊,虽能得孔圣之奥义,却不够丰阜。故小使在我家国主耳边进言,以求得宋书相赐。子曰:有教无类。我贺兰地处西北之隅,民风悍勇好逞强斗狠,不知进退,今我国主欲行汉法施仁政,教化百姓,然后知大义之所在。若是我贺兰百姓也谨守礼教,则不对外生隙也,则我贺兰与大宋边界南北两安,睦邻友好,泽及后世。”

“原来如此。”乔行简奏道,“官家,臣以为既然贺兰国王有教化百姓之心,也是极难道,不如恩准,以示我天朝之仁心。”

“我国主自从入主贺兰以来,对大宋皇帝陛下向来恭敬,不曾少过礼数。而河陇之榷场,贵国不知得到我贺兰良马几何?然我国主可曾因为蒙主与贵国发生边畔,关系不明而让输马断绝?”刘翼道。

这事情宋国君臣都心知肚明,表面上禁止出境做买卖,其实他们对民间私易马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刘翼将这事拿出来挑明,虽有些狡辩,因为相对来说,赵诚得到的好处要多一些,但宋人得到紧缺的马匹也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