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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敬诚、耶律楚材与高智耀三人没想到赵诚居然对这种事情是如此地反感。颇有怒发冲冠的样子,皆面面相觑。不再提此事。三人只得再议其他事情。

耶律楚材脸上挂着两个黑眼圈,昨夜他在史权离开后,又亲自入宫向赵诚奏明事情经过,与赵诚计较了一番。赵诚当然不会将汉军豪强子弟放归,但此事也暂且放在一边。

阁门外,金国使者乌古孙仲端又一次认真地整了整自己的衣冠,面色肃穆。

他地胸中有一股为国拼命的气慨,哪怕是今日就断了头。昔日不远万里出使西域时的凄怆情怀又重新笼罩了他的全身上下,只是这种凄怆之情却更深了一层,让他麻木与无奈,国家早已经日薄西山,内政国势远比当年南迁时更为虚弱。

“人死亦易事耳!”乌古孙仲端心中念道。夏末时崔立以汴梁城投降,朝中忠烈之士纷纷自缢,乌古孙仲端一度以为从此国将不国了,也给自己准备了一截麻绳,只是闻听赵诚率军驾到,感觉自己留着性命对朝廷还有用处,遂才苟且偷生。

只要有一点希望存在,乌古孙仲端还在坚持着那可望不可及的信念。赵诚故意让他在中兴府晾了一些日子,让他急不可耐。如果说以前他是一条逆流而上的小鱼,现在他就是一头拉着载着重物的大车迎着狂风暴雨的老马。

赵诚在殿中座下,殿外鸣鞭,报时毕,宰臣引臣僚入内。阁门使奏金国使者入见榜子,乌古孙仲端捧国书左入,至御座下面北而立,阁使左下接国书,乌古孙仲端之从使单膝跪地授书。

又献上珍宝礼物。一通礼仪之后,赵诚命人当庭诵读了金国皇帝亲自撰写地国书,完颜守绪用词十分谦卑,大意无非是秦王兵入漠北,匡扶天下公义,功勋只有永恒日月可比,令他钦佩无比,恨不能英雄痛饮,又言两国若是交好。于天下子民有无数的好处等等。

朝臣们小声地议论着,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表情,这是只有胜利者或者占据有利位置者才会有的表情。

赵诚开口问道:“乌古大人在孤这中兴府住得可还习惯?”

他脸上仍挂着浅浅的笑意,一如以往。这让乌古孙仲端想起了第一次在西域见到赵诚时地情景,不同的是,如今赵诚地身上却多了杀伐果断的王者气势。

“不敢劳国主亲问,小使一切尚好。”乌古孙仲端道,“小使来贵地已经有些时日了。十分惦记吾皇圣安,故小使希望能早日拜别回国。”

“乌古大人与孤是老相识了,我贺兰虽不比中原富足,更比不上中原地人物文采风流,算得上是塞外苦寒之地。然而塞外雪景也是绝佳,风雪炼精神,塞外也有塞外的风物别情。”赵诚道,“乌古大人难得来一趟。不如在中兴府多住些日子,孤这个做主人的,岂能不好客让贵主耻笑?”

赵诚这十分“好客热情”的话无疑让乌古孙仲端心中感到更加愤怒,如同伤口上洒盐,却让他无可奈何。

“先前国主使人送国书于吾皇御前。言贵我两朝约好共拒北敌,吾皇感念国主心意,字字入心,曾言:昔日蒙鞑南侵之势日炽。若是金、宋、夏三国主政者如国主这般高瞻远瞩相互约好守望,岂能有今日之颓势?夏国嵬名氏已亡,我大国大河以北沦丧,就是宋国也承受蒙鞑屠戮之祸。存亡之道,在此一举,今小使奉吾皇堂堂天子钦命至此,国主却避而不见,这是何道理?”乌古孙仲端有理有据地说道。“这难道就是大秦国的待客之道?”

“放肆!”有人怒目斥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