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活计,自然是我们匠人熟悉。”朱贵笑着道。
这个办法果然不同凡响,被烈火炙烤之后的山石,一遇冷水,巨石立刻分崩离析,纷纷脱离大山的怀抱,从山上滚落下来,发出一连串地轰然巨响,碎屑横飞,然后冲入溪涧之中,好久才听到回响。气势看上去和听上去都是极其吓人。
步军从中捡出可用地石头,稍打磨之后,轮番使用巨炮发射出去,当是练兵。一颗颗石弹在光天化日之下冲着仙人关飞去,每一次撞击都是地动山摇。躲在关中的宋军气急,瞅了空就冲关下放冷箭,却射不着,直到宋军毫不客气地用上了床弩,秦军才稍稍退却。
不远的七方关也是如此,等陕西军一部赶过来,武休关也在重复同样的事情。秦国陕西、陇右各地的府兵一营又一营地在地方守备的率领下,往三关开进,越聚越多,虽然这些府兵并未经过专门训练,但个个看上去气宇轩昂,宋军站在关上窥视,只觉得关下战旗漫漫,千军万马就要攻了上来。
宋国边关各地守军的紧急军情奏表每天都飞速地逐层上递,直到递到了皇帝赵昀的御案前。包括沔州都统张宣,直龙图阁、四川安抚制置副使、知兴元府、利路安抚使赵彦纳,焕章阁直学士、四川制置使、知成都府李真,甚至也包括总领四川财赋地安癸,既有张口要兵,也有张口要钱、要粮的。总之是十万火急。
刚被派到蜀地不久的宝章阁待制、潼川安抚使、知泸州魏了翁也上表。建议皇帝挑选精兵良将积极备战,还说要广开言路整顿吏治,中兴天下。这人忠心有余,却说的都是大空话。
因为太后崩,赵昀下诏说除外朝大典,要在宫中服丧三年。所以,他一身素衣,却与自己地贾贵妃总是缠绵在一起。
秦王赵诚的国书。赵昀早就与大臣们看过,并且还商议过,只是没商议出个结果出来,满朝大臣都云:从长计议。恰逢杨太后驾崩,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如果能够,大宋君臣们希望这件事情永远都这样。
可是,从川蜀递来的军情奏表让赵昀不得不面对。西北的惨祸刚刚过去一年。蒙古军留下地千疮百孔让他头痛不已,如今秦军又来了,而且在宋国君臣地心目中,一个杀了蒙古可汗的军队一定更加野蛮和悍勇,这个消息正验证了那个词:祸不单行。
临安府地这个冬天十分寒冷。赵昀头痛。可是朝天门外地清河坊,达官贵人府第的门口仍然车水马龙,万花楼仍然灯红酒绿,西湖边上仍然歌舞不休。人们并不知道数千里之外正在或即将要发生什么。既使知道也都会说,这是朝中大臣们的事情,或者会说,外虏还远着呢。
即使是皇帝,也管不着达官贵人或腰缠万贯的商人们寻欢作乐,也管不着文人雅士们闻歌而和的闲情逸致,尤其是除夕与元旦即将到来的时候。
赵昀被堆积如山的告急奏折给弄晕了,他其实倒是想与秦国打上一仗。可是他更无法应付战败的后果。他将自己地重臣们叫来,让他们去商议出个办法来。重臣们商议来商议去,无非是战、和与不战不和三种选择,为持何策争论不休。当秦、金订盟约的消息传来时,在深宫中沉醉于贾贵妃美色的赵诚昀终于得到了大臣们最终的结论。
“派使者赴河西?”赵昀的脸色阴沉,有些不敢相信,“卿等就商议出这个计策?”
“回官家,前此时月。西蕃秦主致我朝国书。欲与我朝约盟。今又屯兵于我西北关外,边关告急。我朝岂能坐视?臣等遣使赴河西中兴府,一来是拖延秦军南下,二是要探查秦主真意虚实。”乔行简低头奏道。
“西蕃”这个词原指西夏,现在成了赵诚地专用,至于金人则是北虏、金虏,不过有时用的却是“北朝”。
“西蕃居心叵测,我朝不得不防!”郑清之道,“听说西蕃与金人结盟,我朝只是未闻其中详略,怕是不利于我朝。故我朝首先应遣使近处试探其用心,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