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本在上京,为何在此出现?”
“末将奉命深入敌境侦察,本想入上京城内耍耍,奈何此城防守严密,末将无奈只好零敲碎打,潜伏南下。”叶三郎恭敬地说道,将自己在敌境之内的攻掠说得轻描淡写,“不过,末将已经探得敌军虚实,绘得敌军兵力分布图及会宁府详细军情已交给何大人。”
“好,来人赐给冠军侯一壶酒!”赵诚道。
“谢国主!”叶三郎双眸闪动,笑道,“若是拿下黄龙府,国主再赏赐也不迟啊。”
众人大笑,都不将敌军放在眼里,纷纷请命攻城。
旌旗高扬,战马长嘶。
意气风发的赵诚,并没有急攻,而是命令古哥征集五万契丹、汉百姓,日夜挖掘混同江,试图水灌隆州城。守城的正是蒲鲜万奴的心腹完颜子渊,他见秦军的气势磅礴,却不敢出城交战,只能祈祷上天保佑和主上的援救。
蒲鲜万奴当然也试图相救,只是他听说有敌军在五国城(依兰)方向出现,他就有些犹豫了,上京城外也出现了秦军的游骑,生怕被断了后路。宰相王浍的主张虽然达到迟滞秦军的目的,但是他却低估了秦军战前对地形、水文的侦察,更是高估了自身的实力,尤其是那些与女真有深仇大恨的契丹人自动充当起秦军的向导与耳目。
冬天已经到来,蒲鲜万奴希望严寒能来得早一些,让这些远道而来的南方人全部冻死掉。但秦王赵诚并没有给他太多的机会,蒲鲜万奴寄以厚望的隆安府并没有坚持多久。
秦军数部人马,根据叶三郎探知的消息,轮番出去劫掠,所到之处汉人得到优待,部分表示恭顺的契丹人得到赦免,分化瓦解,而顽抗的女真人成了战利品。巨大的财富让秦军将数月来的辛苦放到了一边,乐不思蜀。这些财富又源源不断地被运往南方,很快便充斥在燕赵各地的街市。商人们返回的车马,又运来了必要的粮食、棉衣、箭矢与可以抵御严寒的烈酒,让大军无后顾之忧。
混同江被截断,水势被抬高,从江边引出一道深宽各一丈的沟渠,向着隆州城延伸。江水迅速地渗入地下,并在城内泛滥,深及没膝。秦军暂时后退,故意让出退路来。天越来越冷,灌城三日后的深夜,城中竟然结起了薄冰,军民寸步难行,城内几乎断炊,只好拆了高处未泡在水里的屋顶当作燃薪。固守隆州的愿望破灭了,完颜子渊气恼万分,又出现了逃兵,他见这并非长久之计,只好硬着头皮寻求突围。
三万大军鼓足勇气轰轰隆隆地打开城门,看似浩荡威武,然而在这初冬季节里,寒风让他们瑟缩成一团,毫无斗志,他们早就被吓破了胆。一出了城,便管不住自己的腿脚,纷纷寻找着生路。
秦军佯退二十里,让出空阔的地带来,待敌军全出来了,骑军尾随攻击。混同江挡在完颜子渊的面前,渡河的船只还是他不久前亲自烧毁的,他没有达摩一苇渡江的本事,仰天长叹一声,带着亲卫反冲向追击而来的秦军,拼个鱼死网破。
临死一战的决心令完颜子渊的部下们勇气大增,如同他们曾经一度信心百倍,妄图恢复女真昔日的辉煌与荣耀一样。但他们又是小人物,不过是别人获取功劳的垫脚石,白山黑水,大江南北,神州万里不知有多少个完颜子渊曾这样临死挣扎。
完颜子渊奔在最前面,他怒视着远方那玄黄王旗,秦王的所在可望而不可及,近在咫尺又在千里之外。重甲骑军贺兰军挡在了完颜子渊的面前,他们如混同江泛滥时的滔滔洪水,一次冲击就将自己还心存战意的部下冲得七零八落。
帅旗无力地在东奔西突,不知所往,终于被一把雪亮钢刀劈倒在地,然后被狂奔的千军万马踩进黑土之中,分不清它原本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