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城下黑压压一大片黑山军,城墙上的人们很快便发现事情好像并不是如他们想象的一般简单。
在那支黑山军散乱阵列的后面,还有着一片片翻飞飘舞的墨色战旗。
战旗下,无数身穿大红衣甲的洛阳军,列着整齐的队形,遥望蒲子城上的黑山军。成片的大红衣甲相连,从城墙上远远望去,就如同在于毒麾下黑山军阵列后,熊熊燃烧着的大火,只等着城内黑山军稍有反抗,便会卷向小小的蒲子城,将城中的人们全都吞噬进这片火焰之中。
“让开,让开!”城头上的黑山军全都涌在城垛边,纷纷朝着城下张望,杨凤和左髭丈八一边喊着,一边分开人群,到了城垛前,向城外望了去。
当他们看到城外于毒率领的无数黑山军时,心头陡然一喜,可随即左髭丈八便发现,在于毒所部将士的背后,还有着无数身穿大红衣甲、高高举着墨色战旗的洛阳军。
“好像有些不对。”扭头看了一旁的杨凤一眼,左髭丈八抬手指着远处洛阳军的阵列,对杨凤说道:“渠帅身后,因何有洛阳军?”
“恐怕我等是要献城了……”望着城外,杨凤微微蹙起眉头,轻叹了一声,话只说了一半,便没再接着说下去。
“什么?”杨凤的话音才落,左髭丈八就两眼圆睁,满脸不敢相信的瞪着他,低吼道:“将士们守了数日,洛阳军连打也没打,我等便要献城……?”
“那又怎样?”扭头看着左髭丈八,杨凤嘴角牵了牵,很是自嘲的轻声哼了哼,对左髭丈八说道:“今日即便死守城池,渠帅麾下数万兵马一旦发起进攻,凭着我二人率领的两万饥饿兵卒,可有能力抵御?即便抵挡得渠帅与洛阳军攻城,城中无粮,又能撑得几日?兵败身死,本是无可厚非,可我等作战多年,八将军可曾想过,究竟为何而战?”
杨凤问出为何而战,左髭丈八愣了一愣,眨巴了两下眼睛,嘴巴张了张,竟是没能说出半句话来。
“将士们死伤无数,不过是荒野枯骨!”微微仰起脸,望着湛蓝的天空,杨凤满脸凄怆的轻叹了一声说道:“打仗不过是为了劫掠百姓,我等无法封妻荫子,将士们更是前景渺茫,八将军,你可有想过,这样的日子,我等究竟还能过上多久?”
杨凤的一番话说完,不仅是左髭丈八,就连周围的黑山军将士,也都低下头陷入一片沉默。
黑山军之中,有许多老军,在当年张角太平道起事之时,便被拉入了黄巾军。
许多年过去,他们转战各地,藏身深山。过的日子,是终日饥肠辘辘,却还要遭受官军围剿,不晓得哪年哪月,这样的日子才能算是到头。
城头上一片沉寂,城下的于毒却在这时独自走到离城墙脚只有二十多步的地方,双手提着板斧,扯着嗓门向城上喊道:“杨凤、左髭丈八,二位将军出来说话!”
“渠帅!”听到于毒的喊声,杨凤和左髭丈八相互看了一眼,杨凤双手扶着城垛,朝城下喊道:“不知渠帅可是前来援救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