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膏有整整五盒,一闻便知用材稀有。
那两匹乌绢的珍贵自不消说,且婧嫔膝下无子,送缠膝的点子实非她一个女子能思及的,即便思及,也难以真的将那缠膝弄到手。
最大的破绽,便是那一大箱香炭。
此时初冬,宫中进贡的香炭极少,只有帝后、太后与极为得宠的妃子、皇子与公主处有些。
婧嫔只身居嫔位,又并不受宠,此时几乎无法拿到香炭,更不要说这样满满一大箱。
太后下了死令,不让三公主知晓她被罚一事,这东西自不会是公主送来的。
那么,能做到如此阔绰排场,又不动声色的,便只剩一人。
一次以一箭助自己脱险,一次施巧计救自己于水火,一次又送这许多东西来。
陆容予望着面前一大一小两个箱子,又抚了抚手中的乌绢,一时觉得不胜惶恐、受宠若惊,一时又觉心口灼灼发烫。
可他明明怀疑于自己的身份与动机,为何却还一次又一次出手帮了自己?
莫非是自己于他而言,日后还有可以利用之处不成?
但无论试探也好、利用也罢,他对她的恩情不假。
不知不觉中,她已欠他三回。
程淮启今日接连两次的出手相救自是雪中送炭,但即便如此,陆容予还是没能躲过厄运,在傍晚时,发起了烧。
太后宫中温暖,她穿着薄氅跪了许久,背后出了好一身细汗,但殿外却极冷,汗被淬了冰似的风一吹,寒气侵入骨子里,一热又一冷,她娇弱的身子便受不住了。
她从回来后便睡下,如今已过晚膳时分,却仍没有转醒的迹象,画婉正纳闷小姐怎得休息了如此之久,以为小姐今日是累着了,不甚放心地走到床榻边瞧了瞧。
这一瞧,便见她一对秀眉微蹙,两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嘴唇苍白无血色,显然是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