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狱卒押至地下二层, 走过通道时, 有不少满口黄牙、长发污垢蓬乱的犯人, 都将双眼转向通道处看,或指指点点、或目光空洞。
他们脚上铐着的铁链碰撞,发出沉重而响亮的声音, 随之而来的,还有喉间破碎的音节, 与因伤口牵动而发出的闷哼。
在囚狱内关押了几十年的老犯,即便不病死,也大多疯魔、神志不清了。
陆容予早在进牢之时, 浑身便抑制不住地打着颤,现在见此情状,更是毛骨悚然、满身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
她双手紧紧交握着,在那瓷白细嫩的皮肤上掐出一道道猩红的指痕。
不知是公主提前派人来打点过,还是狱卒见她姿容不凡、又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带她向内走了许久后,将她押进了一间还算干净的牢中,也没有怎样刁难她。
她左右与对面的牢内都无人,手脚也皆未被束缚,待遇已算是最好。
陆容予看着那厚重生锈的铁栏门关上,又落了两道锁,发出一声沉闷的响,一颗心也如同那漆黑的铁般,不受控制地震了震。
现在是冬季,此处又深处地底,阴寒至极。
陆容予本就怕冷,这下没有香炭取暖不说,连一缕薄光也不见。
没多时,她便冷地双唇发紫,颤抖不已。
陆容予拖着僵硬的双腿,一步步蹒跚走向那极其简陋的木床,在其上屈膝而坐,用双臂将自己紧紧环住,嘴里不停呵着气取暖。
她身体渐渐麻木僵冷,神思却无比清明,大脑飞速运转起来。
邺谨帝将她关押于囚狱而非斩狱,说明他并无要杀她之意,将自己关押,只是暂缓之计。
如今公主在禁闭期间,能救自己者,唯有七殿下。
但依她推断,七殿下此时应当也被五皇子掣肘,暂且无法脱身,甚至还可能会收到自己已死的假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