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轮实心弹的射击,效果其实很一般,三磅炮就不是干这个活的。但是威慑力绝对强大,就算是最勇猛的武士,一炮击中,照样死的很惨。正在小跑前进的队伍,稍稍的松动了几下,身后的鼓声更加密集的了,扛着各种小旗子的士兵们,跟着哇哇叫的继续闷头冲。
这些士兵都是打过仗见过血的,不会被这一波下倒。在心里祈求神佛的庇佑,这一点是每个人都会去这么做的。“我大清”把佛教引进了草原上,结果蒙古人的战斗精神废掉了。玄奘把佛教带到日本,到底起了多少作用鬼知道。还是那个道理,坏人就是坏人,放在哪都是尼玛的坏蛋一个,不会因为阵营而改变。
微微的风从海面吹来,送来了浓烈的硝烟味道,呛的人忍不住打喷嚏,德川家光就打了一个喷嚏,然后鼻涕都没来得急擦,继续擂鼓助威。就在这个时候,他看见了一幕令他惊呆的场面,远远的江户城上空,黑烟滚滚,一道一道的烟柱,遮蔽了天空。
这是怎么一回事?很明显的一愣,鼓声断了。没有多想,德川家光把鼓槌递给身边的武士,匆匆走到一边,看着正在燃烧的城市。那里,是他的老巢。
“八嘎!”从牙缝里蹦出了这么一句话,德川家光觉得自己上了当。实际上也谈不上上当,不过是陈燮比较谨慎,选了两个登陆点而已,一个在江户湾内,一个在江户湾外。
就在德川家光犹豫是不是要回去的时候,排枪的声音响了,下意识的扭头看,那些武士和身经百战的士兵,就像镰刀面前的麦子,一片一片的往下倒。这又是怎么一回事?这个距离,这个距离有二百步吧?怎么这么远都能打的到人?
如果说德川家光只是震惊和无法理解,冲在前面的一名叫山内的武士,则是在用生命的最后一点力量,打算从胸口处的弹孔那找到答案。铅弹轻易的撕开了盔甲,在胸口上凿了一个眼,血从体内溅射而出,低头看看,又抬头看看,最终不甘心的往后一仰。
只见识过火绳枪的德川家光无法理解线膛步枪造成的惨案,甲字营的官兵已经见怪不怪了,类似的场景,就算是新兵,也在老兵的不断灌输之下变得麻木。举枪,瞄准,开火、装弹,举枪,瞄准,再开火。每一个动作都练过无数次,就像人要吃饭的本能一样。
骑兵在铁丝网面前异常狼狈,一批又一批不信邪的骑兵被绊倒之后,步枪很及时的响了。就像训练时打固定靶一样,士兵们异常从容的开火。飞溅的血花,就像绽放在春天里的樱花,风吹来时,雨点一般的落下,血腥的味道,浓烈的令人作呕。
这不是在打仗,这是在收割生命。战争的模式完全超出了德川家光的预想,身后是正在燃烧的城市,勇敢的武士和士兵们在鼓声的激励下,还在前赴后继的去送死。就在德川家光决定撤退的时候,素来以敢死著称的精锐部队,在冲到一百米开外的时候,迎来了霰弹的洗礼,惨烈的伤亡面前,自诩最为精锐的幕府军队,终于鼓噪而散,掉头就跑。更为精锐的骑兵,看见这边先跑了,也都掉头就跑。
大概距离大明军队一百五十米左右的这个距离上,堆积的尸体形成了一堵矮墙,正在往回跑的武士,还得绕过这个墙跑路。地上除了尸体,就剩下丢的乱七八糟的武器,刀、枪、铁炮,散落了一地。这些东西,都是钱啊。换成以前肯定疯抢,现在都顾不上了,逃命要紧。
站在队伍前方的苏皓宸,嘴角露出微笑,举起战刀,咔咔咔的声音响起,上刺刀的声音整齐。“登州营,前进!”一直没有改变过的口号,一直没有改变的军官走在最前面。
大头皮鞋踩在地上,发出整齐的脚步声,端着刺刀,昂着头的士兵,目空一切的往前。
追着败兵,登州营以少追多,根本就无视前方还有好几千人的队伍,直接就往前捅了过去。这一招,德川家光没有想到,酒井忠胜也没想到,所有日本人都没想到。更没想到的是,滚滚而回的败兵,冲乱了队伍的阵型,追在后面的排枪,逼着他们狂奔。
整个阵型被冲乱了,失败的情绪就想瘟疫,死亡的威胁近在咫尺的时候,士兵开始跟着往回跑。这场战斗,对他们来说,无法理解的东西太多了。
没等本部人马稳住阵脚,冒着黑烟的手榴弹落尽了人群,一个炸点就是一片。这时候整个幕府军队,就像是开闸的洪水,一泻千里。最为精锐的母衣众,也只能护着德川家光往回跑,登州营的刺刀则跟在后面追,噗噗噗的刺刀入肉的声音,一直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