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敬玄跟长沙公主一前一后的离开了铺子。
有的人走的时候,面泛春光,似极为满足。
而有的人则脚步虚浮,一头扎进马车便靠在车厢上回气。
“你这是干了甚?怎么跟哥哥我从香楼出来时一模一样?”
马车里的李崇义十分好奇的打量着无精打采的敬玄。
今日约好去他家里做客,这不,一到点儿李崇义就亲自赶着马车过来接了。
“别提了,还不是钱闹的…”
敬玄随意的敷衍了两句,这趟去河间王府主要是感谢一下李孝恭转赠部曲的美意,而且死鬼老爹早年也做过他的部下,专程登门拜访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崇义瞪大了眼睛:
“可以啊,这回发财了吧?我听说一件衣衫就能卖出好几十贯钱呢,就这都快抢疯了,若非哥哥我是一介男子,刚才说什么也要进去凑凑热闹,买上一两件回去讨讨婆娘欢心,贤弟,你不知道啊,最近你嫂子正跟哥哥闹别扭呢,晚上连碰都不让碰,可愁死哥哥我了…”
敬玄白了他一眼,从身后取过一块包袱皮丢到他怀里:
“呐,别说做兄弟的没照顾你,回去就跟嫂夫人说是你买来送她的,这种时候可别嘴欠说是我送的,免得传出去说我对嫂夫人有什么歪心思不是?”
李崇义猥琐的笑道:
“还是贤弟周到,你这个兄弟没白认啊…”
说着就要打开包袱皮想提前一睹为快,被敬玄给拦住:
“女人家的贴身物件而已,若让人家知道咱们兄弟躲在马车里看这玩意儿,还不知道要被怎么埋汰呢,收好,晚上让嫂夫人穿给你看,保管让你雄风大振!”
猥琐二人组嘻嘻哈哈的说着胡话,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河间王府。
外头早有管家下人候着了,见李崇义下马车身上还带着个包袱,立刻就要上来接,不过被李崇义给挡开了,刚才听敬玄说得那么神秘,哪里还肯让下人过手?
“贤弟这边走。”
李崇义挎起包袱领着敬玄往王府深处走去。
四周隐隐有丝竹管乐传来,乍一听,气氛显得有些,等到了后堂,进出来往全是貌美女子,连一个男子都见不着。
难怪李崇义天生一副相,在这种环境下长大,没成为娘娘腔就已经算是祖上烧高香了。
入了后堂,一位锦衣华袍,头戴金冠的中年男子正翘着一只脚坐在上首,一只手随意搭在膝盖上,闭着眼睛似乎正在享受乐伎们演奏的曲子。
李崇义走上前去,冲男子说道:
“阿耶,人到了!”
原来这就是李孝恭哟?跟自己想象中的,的确有些不太一样。
还以为身为百战名将的李孝恭应该和姐夫李道宗差不多,身上有股子彪悍的气息,可实际上李孝恭看起来更像是一位浪荡闲散的老纨绔。
李孝恭闻言睁开双目,在敬玄身上扫了几眼,笑着开口道:
“长得倒是跟你父亲有几分相似,来,坐!”
“谢王爷!”
敬玄朝李孝恭揖了一礼,信步走到旁边坐下。
见敬玄行为举止落落大方,李孝恭赞许般的点了点头,转头又看了一眼自己儿子,眉头顿时皱的老高:
“背上是什么?拿过来给老夫看看!”
李崇义脸色一僵,他这个老爹什么都好,就是好奇心实在太重了。
“阿耶,这只是孩儿给内人采买的衣衫,无甚可看的…”
谁知李孝恭一听这话,更加不满了,呵斥道:
“没出息的东西!连个妇人都哄不好!堂堂王府嫡子,竟亲自去给妇人采买衣衫,本王的脸都快被你给丢尽了!”
李崇义脸色尴尬,低着头悄悄朝敬玄吐了吐舌头,意思是让他不要见怪,他老爹就是这副性子,高兴了什么都好说,不高兴了逮着人往死里骂。
“滚吧!看见你老夫就生气!”
李孝恭从旁边抓起一颗果子就向自己儿子身子砸去,不过李崇义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反而将那果子接住往嘴里咬了一口,笑道:
“多谢阿耶赏赐,孩儿去换套衣衫再来作陪!”
李孝恭见状忍不住笑骂道:
“这就急着回去换妇人衣衫了?”
“阿耶若是喜欢看,孩儿换上又何妨?”
李崇义嬉笑了一声就冲敬玄告罪先溜了,看样子多半是去后宅哄婆娘了。
“这逆子…”
李孝恭笑着摇摇头冲敬玄说道:
“崇义这孩子自小被老夫给惯坏了,你们既已兄弟相称,私底下还是对他多多劝导,不要整日沉迷女色,这样…不好…”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你这个当爹的都这副德行,自己儿子有样学样也是理所应当,劝李崇义这家伙戒色,那简直比让母猪上树还难!
虽然心中这样想,但敬玄还是拱手应道:
“理当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