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胡言!难道说因为你一句听闻,本官便要派快马奏明朝廷,彻查此事吗?”
“学生并不是这个意思!”张继祖有礼有节,“学生等只是认为,如今东虏奸细被擒,消息已经是满城皆知。如果按照衙门规矩,按部就班,怕是要将人送往京城才算妥当,如此一来,与东虏勾结的奸商便有了可趁之机,说不定便会逃之夭夭。这样岂不是坐失了揪出这些害群之马的良机?”
“锦衣卫衙门如何做事,还轮不到尔等来指手画脚,速速退去,不然,统统以冲撞朝廷重地之罪抓入监牢!”
廖永堂心烦意乱。一群黄口小儿,仗着自己有了功名,便对衙门事务指指点点,大放厥词。听信了一些传言,便来指挥锦衣卫做事,这等荒唐事,也只有这些天不怕、地不怕的东林士子做得出来。
至于他们那些身后百姓,不过是随声附和,只要拿出官架子来,保管将他们吓个屁滚尿流、一哄而散。这一点,廖永堂很有信心。
廖永堂的话让张继祖眉头一皱,刚要说话,身后却响起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
“大人此意,是宁愿放过那些叛贼,也不愿彻查此事了?”
张继祖很诧异,这个声音他很熟悉,分明就是平日里跟在众位士子身后唯唯诺诺的那个梁康,今日怎么忽然间变得如此有勇气起来?
这一句话,令廖永堂勃然大怒,原本他的心里边藏着鬼,梁康的话便如同一根尖刺直接戳到了他内心中最不愿触及的地方。
但此时,他着实不愿意节外生枝,强压住怒气,一拂衣袖。“尔等也是苦读圣贤书的人,应该知道妄议朝政、诽谤朝廷命官是什么样的罪过。本官只当尔等是无心之失,速速散去,本官公务缠身,哪儿有功夫陪尔等在此消磨时间!”
“大人如此推诿,莫非大人与那东虏奸细有什么瓜葛不成?”人群中忽然爆发出一句声响极大地叫喊,人群顿时沸腾起来。
廖永堂猛然站住了脚步,手在腰间一探,已是将腰间的绣春刀抽了出来。继而转过身来,一脸的肌肉扭在一起,说不出的渗人。“是谁喊的!”
人群即刻鸦雀无声,众人齐齐的将目光投向廖永堂,却没有一个人接腔。
张继祖却是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身为一名大明的士子,尤其是作为东林书院的一份子,风闻奏事,指摘朝廷以及文武大员的不是,已经成为个人心灵和生活中不可磨灭的烙印。
御史以风骨闻名,为了名声,他们可以弹劾权贵、辅臣、阁老甚至于皇帝,所求的不过是誉满天下。当然,在这背后推动他们勇于面对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的动力各有不同,有些是因为金银,有些是贪图名声,有些是为了获得更大的话语权,有些则是为了弹劾而弹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