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勋瞟了一眼郭嘉,心说你们咋还不动手呢?难道历史会因此而改变,“小霸王”得以逃过一劫,不再年纪轻轻就被人刺死了吗?可是诚如原本历史上孙策临终前对孙权说的:“举江东之众,决机于两阵之间,与天下争衡,卿不如我;举贤任能,各尽其心,以保江东,我不如卿。”孙家两兄弟各有所长,孙策虽然骁勇善战,但他对江东大族压迫得太狠,手段太过酷烈,受到了极大的抵制,他若不死,说不定内部就会先乱起来,顾雍、陆逊等世家子弟有机会做曹家的内应……
是让孙策死好呢,还是不让他死好呢?这还真是个两难的问题啊……算了,且由得郭奉孝、陈元龙他们去谋划吧,这事儿我就不掺和了。
群臣的建议,是说鏖战河北,虽然时间不算长,但士卒也多疲惫,不宜再大动干戈。况且鲁肃水军未成,也很难渡江进击,南线还是以保守为主,且待水军成就,再伐孙策为好。曹操首肯。
第三件事,青州已定,并州尚未全得,尤其匈奴、乌桓、鲜卑等胡部散布五原、朔方、西河各郡,甚至还有迁入太原北部的,若不能速定,恐怕将来袁、曹再度开战,将很难从西线向幽州施压。更可虑的是,若袁氏战败后遁入胡中,则恐后患无穷也。
西汉初年的陈豨、东汉初年的卢芳,就都有勾结匈奴,引胡入关的前例,虽说如今的南匈奴不比当年,但他们后面还有鲜卑,据说剽悍难制更在匈奴之上,势不可等闲目之也。
是勋建议说:“臣请分州于并。”把靠近冀、幽,相对汉民繁盛的地区和濒临黄河,胡骑纵横的地区分隔开来,然后即可统一指挥对各胡部的事务——或剿或抚,当视情况而定。
关于分州之事,他早就跟曹操商量好了,并且已在青、冀两州和司隶试行,故而此议当即获得一致通过。即将并州西方、北方的五原、云中、朔方、西河和上郡摘分出来,另设朔州。西部四郡(雁门、定襄、太原、上党),暂任夏侯惇为刺史,务期速平。
那么,让谁来当那个朔州刺史好呢?当即数道目光一起朝是勋射了过来。是勋心说没办法,在座同僚当中,真正跟南匈奴打过交道的,也就只有我一个了,那真是舍我其谁啊?反正逃不掉,干脆自己站出来表态:“勋愿为主公收服南匈奴——然河东军已退,今朔州所余仅西河之卒,不过数千,恐无敷用也。欲服匈奴,当以势迫之,再以利导之,若无强兵,徒逞口舌,事不能成也。”你总不能让我光杆儿一个去朔州上任吧?
陈群在旁边笑着说:“宏辅前守河东,亦裸身赴任也,而能将呼厨泉玩弄于股掌之上。今乃可使呼厨泉部以临美稷,尚须何兵耶?”
是勋瞟了他一眼,暗中嫉恨——咱们很熟吗?你这开玩笑呢还是当真的?你难道是想处我于死地吗?当即反驳道:“事不同耳,岂可一概而论?昔勋守河东,为都中无兵,乃不得不行险计,况呼厨泉既占汉地,根基浅薄,故乃为吾所趁。今欲图美稷,匈奴王庭百年处彼,根深蒂固,岂可轻动?若呼厨泉之势能压逼美稷,则早弃平阳而归王庭也,何必局促汉土?”
想了想,又加上一句:“朔方、五原,鲜卑纵横,安知其不为匈奴之助耶?”转过身来面向曹操:“若得能将一员,精卒五千,臣可为主公取美稽而服匈奴。然鲜卑绝未开化,野蛮剽悍,将何以制之,且待日后再议。”端南匈奴我还是有点儿信心的,对付鲜卑,那就另说了,可不敢一概打了保票。
于是最终曹操决定,即遣降将张郃,往上党取曹仁麾下精锐五千,挺进西河。任命是勋为朔州刺史,先全力解决了匈奴问题再说。
曹家如今在旧并州各郡的部署是:前大鸿胪李牷为上党郡守、王柔为太原郡守、郭缊为雁门郡守、郑浑为西河郡守,此外上郡太守为扈育、定襄太守为王泽,其余三郡或纯为胡人所控,并未置守,或乃袁氏所署,都已见机逃去了。
如今是勋虽然挂名守牧朔州,其实手里就只有半个郑浑控制下的西河郡而已,郡兵比他想象的还少,不足千五百人。他计划着先驱逐扈育,控制住了上郡,然后再向北推,对付设置在美稷县的南匈奴单于庭。
好在曹操拨了五千精锐给他,还有一位擅长骑马战的万年二把手张郃张俊乂,再加上暂驻西河的呼厨泉部,那兵就勉强够用啦。不过要想牢牢地把呼厨泉所部掌控在手中,自己还得花费无穷心思才成。
即在邺城辞别曹操,是勋带着自己的四百部曲,还有诸葛亮、郭淮、秦谊、董蒙、张郃,先经滏口陉前往上党。他一路上想尽办法拉近跟张郃的关系,还许诺说:“抵朔州后,民政吾自理之,军事则仰赖张将军,勋并不敢掣肘。”张郃颇为高兴,身为降将,他知道自己短期内不可能独当一面,那么能够遇见个不怎么管军事的长官,得以放开手脚,无牵无绊,那就挺满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