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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魏文魁[校对版] 赤军 2441 字 2022-10-20

还有那曾二狗,我入汝于狱,不过做做姿态而已,终究算是故吏,事后总能救你一命下来——虽说苦役或者流放是逃不了的——可是你怎敢事无巨细,有关没关的,竟然全都招供啦?什么驱汉民为奴,什么于拓跋购胡工,等等等等,虽然算不上多大罪状,多少也会影响我纯洁无垢的名声哪。罢了,罢了,汝既不义,唯死而已,我只要随便跟王景兴打个招呼,这项上一刀,你丫是餐定了!

且说王朗有些多此一举,那些劾奏呈上去不久,曹操便直接下发给了是勋。曹操的意思,此皆细过瑕疵耳,我不责卿,卿其勿忧;可是对于是勋来说,既然通过光明正大的途径得知了劾奏的内容,多少总得有点儿表示吧。于是上奏,请辞中书令一职,便即闭门思过。

这也是官场上的老套路啦,国家大臣受人弹劾,只要不是明显且彻底的诬陷之辞,总是要表一个认错的态度的——即便罪不在我,但身为人臣而为人所疑,本身就说明了我的道德品质还未臻上乘啊,理应向国君致歉——然后国君便下诏抚慰,要其“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也别关自己禁闭啦,赶紧回来上班吧。

不过是勋倒是利用这个机会,名正言顺地翘了三天班,一直在家里头跟关靖、逄纪等人商议。最重要的问题,当然是怎样躲过孔融之难,逄纪半开玩笑地说:“若即辞位,或可免也。”

关靖说你别傻了,以主公的身份、地位,就算曹操准了他的辞呈,也必然要给个闲职供养起来,他不可能离开安邑啊,但凡还呆在安邑城中,孔融但遭厄难,怎么可能装聋作哑,假装没听说呢?

此事暂无良策,是勋也只好等着,看弘农、南阳的瘟疫会不会蔓延到河东来,实在不行,自己只好如逄元图所说的装病啦。再一个问题,此番不少中低级官吏上奏弹劾自己,只是他们个人行为,冒险撞大运呢,还是背后有人指使?是不是汝颍派要对自己动手?亦不可不防也。

关靖说就咱们的情报来源(也包括跟校事互通有无),目前还瞧不出有人指使的迹象,而且偏向汝颍派的王朗趁机示好,恰恰也说明了汝颍派与此事无涉。然而风波是否就此止息,还是会继续发展下去,从而引发某些人的蠢蠢欲动,咱们还得仔细打听,警醒以对。

话说是勋连歇了三天,其中曹操也下过两回文书来抚慰,要他复起视事,是勋姿态摆足了,到第四天上,正逢宰相议事之期,也便一大早地穿戴齐整,前赴王府。

曹操瞧见是勋来了,朝他微笑颔首,随即面容一整,询问群臣,说你们今儿个有什么议题啊?目前洪州和朔州都还没有战报传来,若无大事,散之可也。毛玠当即挺起腰来,手捧笏版,朝向曹操:“曾二狗之案,今已审断,请大王令。”

曹操说你们是怎么断的哪?毛玠便道:“察曾二狗在壶口山草菅人命,工役前后死者不下千数,乃致此番变乱,罪在不赦,当斩。”曹操瞟一眼是勋,是勋微眯双眼,半垂着头,根本无动于衷。于是首肯:“从卿所断。”

解决了一桩事情,荀攸便奏:“礼部祭享司郎中段瑕,有事启奏。”

虽说是宰相会商,但某些特殊时期,某些重要议题,也必须由相关部门的官吏出席,向国君和宰相奏禀详细情况,所以有郎中通过荀攸启奏,也是挺正常的事情。问题祭享司有什么大事要奏了?众人尽皆纳闷儿,这不年不节的,也无祭祀,有什么事情一定要放到朝会上来说啊?

曹操点点头:“既公达言及,便可召来。”

那位郎中段瑕,是早就等在大堂之外的,听得传唤,便即俯首疾趋而入。他来到曹操面前,先拜倒行礼,随即起身,手捧笏版,开始陈述。

是勋略略抬眼,瞟一眼此人,就见他年约三旬,身量不高但体格魁伟,一张大方脸,颌下胡须浓密,乍瞧上去不似文臣,倒象是位武将。是勋是见过其人的,想当日初定科举,因为报考者甚多,出乎意料之外,因此几位主考被迫门生、故吏齐上阵,还从太学里临时揪了一批学生过来帮忙,这位段瑕乃陈群的门客也,亦得参与——是勋隐约记得,是著考卷的初审,便为此人所定。

才半年不见,这家伙竟然混到八百石的祭享司郎中啦,看起来陈长文挺重视这小子嘛——他今天究竟要来说些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