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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蒙哥汗已死,蒙宋已经议和,还有传闻说蒙古内部也出了问题,要起内讧了!想来这天下总归是要太平一阵了。这大宋还用得着那么许多飞扬跋扈的武人吗?这削武人兵权的事情,是不是也该提上日程了?

……

“官家,微臣虽然是陈德兴生父,但是霹雳水军之事,臣从不过问,真是不知道吾那不孝子竟然如此贪鄙不堪,实在是有负圣恩……”

陈淮清穿着绿色的曲领大袖官服,下裾加横襕,腰间束以革带,头上戴幞头,躬身跟在理宗皇帝后面,在临安皇宫中的甃池水边亦步亦趋的走着。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看也不看官家周围跟着伺候的宦官宫女一眼,好一副有德之臣的模样。口中说的,都是替他儿子陈德兴请罪的话儿——就在南沱场大捷的消息传来之前。临安的几个御史言官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霹雳水军参与走私的事情,于是上了折子弹劾,好一阵喊打喊杀的。不过理宗皇帝却没有功夫理睬……那时候他正忙着迁都避祸,哪儿有心思管这事儿?

没想到转眼陈德兴就成了大大的功臣,而功臣贪财好色,从来不是罪过!往往是贪污的越多,家里的姬妾越多,皇帝老子就越放心的……

所以,陈淮清今天嘴上跟理宗皇帝请罪,心里却在夸儿子有手段——在大宋当功臣就是要贪鄙才行啊!

而理宗皇帝仍然是那副样子,脸色青白的虚胖身子。背着手垂着脑袋,萎靡不堪,满身满心的都是疲惫。南宋这副重担,说句真心话,根本就不是这位理宗皇帝能够挑起来的。

甃池的水面,一片萧瑟的冬日景象。浩淼水面,只有半塘残荷,还在苦苦支撑。水面泛着青黑的颜色,北风一过,一圈圈水波缓缓荡开。

理宗穿上了厚厚的裘皮袍子,脖子上还裹了狐狸皮的围脖,两只手还笼在袖子里面。这么多衣服加在他身上,还是不住打着寒颤。他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泛着的都是灰败的色彩。两只眼睛也没有什么神采,只有仔细观察,才能隐约发现一丝病态般的锐利。

他低低的咳嗽了一声,摆摆手,跟着他的大宦官卢允升发出来呼哧的声音,十几个宫女宦官一起躬身又退了远一些儿。理宗这才转过头来,看着身后这个在官场考场上面混了半辈子,除了养育出一个岳武穆一样的儿子,啥正事儿都没干过的陈淮清。

理宗目光一闪,多了一丝温情:“陈卿家,你这儿子朕还是很喜欢的。私贩些北货没有甚了不起的,又不是铁器、焰硝、硫磺……前方带兵的武臣谁不是如此?你家的家境我是知道的,自打陈虎山殉国后就一直苦哈哈的,你也没有什么好差遣,陈德兴当个都统制也不迟空额不扣军饷,不捞一点怎么够一大家子开销?而且过不了多久还有一场大婚也办呢,可有你们陈家花钱的时候。要是实在不够,就和朕说一声。朕富有天下,怎么都不会让女儿、女婿受穷的。”

陈淮清眼圈微微一红就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上:“陛下,微臣替犬子叩谢天恩,如此厚恩,微臣粉身碎骨也难报一二……”

理宗皇帝淡淡一笑,转回了头:“厚恩?……若是没有德兴在南沱场、磨石岭建功,大宋江山能不能保住都难说了。你去告诉德兴,言官的弹章他不必当回事儿……至于钱财的事儿也不用担心,朕就这么一个女儿,还能让她受穷?这次他又立了大功,也别加什么遥郡了,一级级升的多麻烦?直接跳过去当个正任官,封个承宣使,再加个左金吾卫大将军,爵位也该有了,先封个开国侯,食邑400,实封100户(其实没有几个小钱钱)。另外,琳儿再加双公主的衔儿,食邑、俸禄都是双份的。

至于田宅也不用愁,嘉会门外的宅子已经已经在建了,城外西湖边上还有赐第,还有浙西、福建的田土一万顷。另外,德兴既然喜欢做生意,朕再赐他几十间临安的铺子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