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辅字戊、己两队,上前补位!”千夫长徐达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对麾下的伤亡视而不见。慈不掌兵,让死者的血白流,才是真正的冷酷。而他,却坚信自己现在所付出的一切,最终都能成倍甚至成十倍的,从敌军身上讨还回来。
“戊队,跟我上!”
“己队!跟我上!”
两名肩膀上扛着黄铜标识牌的百夫长大声叫喊,各自带领一百名持矛辅兵,冲到了军阵当中,将死亡丛林厚度又增加了三成。
“避开,避开!”更多的蒙古武士骑着战马冲了过来,有的凭借娴熟的骑术,在最后关头逃离生天,有的却因为动作稍慢,或者撞在矛尖上,或者跟前面停下脚步呆呆发愣的自家人撞在一起,死得惨不忍睹。
“轰!”“轰!”“啊——!”更多的战马和其背上的蒙古武士不小心撞到了长矛阵上。丢掉了性命,也将长矛阵上砸得岌岌可危。几名受了轻伤的辅兵从敌军的尸体旁爬起来,撒腿向后逃去。才跑了几步,就被耿再成一人一刀劈翻在地。
“别跑,谁跑,老子保证他死得更快!”举着血淋淋的钢刀,耿再成咆哮着威胁。“顶上去,顶上去!老子就在这里站着。如果你们死光了,老子绝不自己逃命!”
几个带队的辅兵百夫长向他怒目而视,却不敢移动身体过来,以免破坏自家阵形。肩膀上那两块黄色铜板来之不易,含金量也绝对令人羡慕。虽然军饷只有同级战兵百夫长的一半儿高,可也是每月整整四贯半铜钱。万一失去,这辈子都甭想再捡回来。
“刀盾兵,上前,有后退者,当场斩首!”徐达高举着一个铁皮喇叭,重申军纪,苍白的脸上不带任何悲悯。
他是战兵千夫长,无论威望还是资历,都远远超过了耿再成。手持长矛的辅兵们心中一凛,无可奈何地继续蹲在原地,矛尾戳进泥土,矛锋斜指向上。
右翼辅兵当中仅有的五十多名刀盾手跑到长矛阵之后,与耿再成站在了一排,“弟兄们,对不住了,将命难违。不过你们要是全死光了,老子保证跟你们一起走!”
“去你娘的,老子不用你陪!”长矛兵们破口大骂,手中长矛却越握越牢,继续对准陆续撞过来的战马,苦苦支撑。
“辅兵庚、辛两队,举标枪,正前方十五步,投!”徐达的声音再度响起,穿透马蹄轰鸣和人哭喊,传进周围弟兄们的耳朵。
几名同样举着铁皮喇叭的传令兵,将他们的命令迅速传给了全军。两个跟在方阵中后方的辅兵百人队迅速从背上解下一根短矛,奋力向正前方十五步远区域投去!
“噗!”“噗!”“噗!”“噗!”十几名在长矛阵前面前把坐骑勒住骑兵躲闪不及,被飞来的标枪直接洞穿,从马背上掉下去,身体痛苦地缩卷成一团。
又有二十几匹战马贴着长矛阵快速跑过,地上的悲鸣声戛然而止。只有一团团血肉,暗示着曾经有生命在此处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