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甭说,他情急之下,蒙得还真有些靠谱。那些红巾军士卒扛着和抬着的,如果换成竹竿、木板和绳索,不就是搭箭楼的材料么?想到此节,县令盛昭再也不敢耽搁,立刻扯开嗓子,大声命令,“床弩,床弩准备。瞄准敌军左翼那些拿铁管子的,给我,给我射!”
“床弩,大人命令床弩射击。瞄准了敌军左翼,射击!”传令兵扯开嗓子,迅速将命令传遍整个东侧城墙。
“是!”两个马脸上的守军答应一声,举起木槌,狠狠敲在床弩的发射机关上。“呼!”十几根一丈半长的弩箭带着风声,呼啸着朝红巾军队伍的左翼扑了过去,速度快如闪电。
然而,此物毕竟不是闪电。木制的弩杆很快就受到了风力和重力的双重影响,颤抖着偏离了既定轨道,或者一头扎进了土里,或者飘起来不知所踪。只有两三支靠近了目标,却被走在队伍最前方的淮安军刀盾兵用举盾及时地挡住,“咚”的一声,矢锋入盾半尺,矢杆颤颤巍巍地来回晃动。
“嘀——!”走在队伍中的第一军副指挥使刘子云立刻吹响了挂在胸前的铁哨子,将整个队伍停了下来。紧跟着,队伍中就响起了他洪亮的声音,“按原定计划,炮兵以营为单位,就地展开。”
“炮兵以营为单位,就地展开。”
“炮兵以营为单位,就地展开。”
……
专门负责传令的亲兵则举着铁皮喇叭,将命令一遍遍地大声重复。早就跃跃欲试的三个炮兵营长听到了,立刻指挥着各自麾下的弟兄扯下炮衣,推动炮车,将整整九十门四斤炮分为前后间隔十步远的三排,对准了宝应城门东侧两个马脸,和两个马脸之间的城墙上方。
“呼——”巨弩继续呼啸着朝阵地飞来,大部分都落到空处。少部分被刀盾手用举盾挡住。只有偶尔一两支能落在大伙脚边,溅起一串串暗黄色的烟尘。
训练有素的炮兵对近在咫尺的巨弩视而不见,在每个炮长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固定炮身,装填火药,压紧弹丸。整套动作,都宛若行云流水。
“嗯!”刘子云学着朱八十一的样子,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将哨子再度含进嘴里,用力吹了一下,再吐出来,扯开嗓子大声喊道,“开炮射击!十门火炮一组,循环轮射!限在半炷香时间之内,把两个马脸和城墙上的弩车给我清理干净!”
“轰!”黄老二指挥着一门四斤炮,率先射出第一枚弹丸。高了,实心弹丸从左侧马脸的上空呼啸而过,吓得上面的守军手一哆嗦,将木槌砸在刚刚拉开还没来得及上弩箭的弩车上,直接放了空炮。
“炮口压低半寸!”黄老二迅速跳到最前排第二门火炮旁,大声喝令。
“是!”众炮手答应着,齐心协力,用装了土的麻袋垫高炮尾,重新压实。“轰”短短数息之后,第二枚弹丸飞出炮口,掠过二百步的距离,狠狠砸在了左侧马脸的城垛口下方二尺处,将城墙砸了个大坑,泥土瑟瑟而落。
“低了,炮口向上调高一小指头!你放下,我来!”黄老二深深地吸了口气,快步跑到第三门火炮前,亲自动手调整角度。两只眼睛,就像夜里的烛火一般明亮。
在弟兄们的全力配合下,第三门火炮也很快调整完毕。怒吼着喷出一颗巨大的铁弹丸,在半空中拉出一道弧线,正砸在马脸中央,溅起一团凄厉的血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