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众宿老被气得嘴斜眼歪,却是谁也没有胆子再多说一句废话。
“丁兄弟,丁兄弟慢走!”赵君用见势不妙,赶紧快速追了几步,从身后拉住丁德兴的衣袖,“丁兄弟,你到哪里去?”
“自然是到朱总管那边去报到,然后听他的调遣!”丁德兴用力甩开赵君用的手,心里头一百二十个厌恶。“昨天大总管临终之前,丁某答应过他老人家,从今往后唯朱总管马首是瞻。别人可以把说出的话当个屁再吞回去,丁某却知道自己是个爷们,说出来话来如白染皂!”
“大伙,大伙部队都是伤心过度,乱了方寸么!”赵君用被说得老脸一红,讪讪地解释。
“丁某刚才听着大伙说话,可是有条理得紧!”丁德兴冷笑着回应了一句,继续大步流星朝议事堂方向走。
他手里有千余亲兵,都是一等一的精锐。如果也都倒向淮安军那边去,别人可更是没有翻盘的指望了。想到此节,赵君用赶紧又追了几步,低声求肯道,“丁兄弟,丁兄弟,你听我说。有些事情不能做得太急。多,多看看,未必,未必有错处。也许,说不定,就能看出人的好坏来呢。免得,免得将来大伙想后悔没地方买药吃!”
“看,看什么?看尔等勾心斗角么?丁某没那个兴趣!”丁德兴狠狠瞪了赵君用一眼,再度将双方的距离拉开。“姓赵的,你最好把自己的小心思收起来。这世上不止你一个聪明人,只是人家肚量大,不想跟你较真儿而已。否则,你赵某人脑袋,早就挂城墙上去了!保证没人替你喊冤!!”
“你,你,你不信我。至少,至少也等大总管过了头七!”赵君用骂得不敢再追,站在原地,大声叫嚷,“至少,也让他兑现了昨天下午的誓言。否则,他在大总管灵前说的话,都可以吞下去。谁能怎么保证他将来会怎样对待咱们?!”
“不就是一员鞑子上将的人头么?”丁德兴回头看了看赵君用,不屑地撇嘴。“丁某替朱总管取来便是。即便不成,丁某死在对岸罢了。总好过再看尔等这幅嘴脸!”
第十七章 血祭(三)
自芝麻李被救回淮安之日起,连续两个多月,丁德兴每天都看着赵君用如护食的土狗一般,在芝麻李病榻前转悠,心中早就对其鄙夷到了极点。所以,根本不相信东路红巾落到此人手里之后会有什么活路,宁愿把身家性命全压在朱重九那边,痛痛快快搏上一场。
怀着几分不成功则成仁的念头,他迈开大步,将赵君用等遗老遗少远远地甩在身后,直奔淮安军的大总管行辕。在议事堂门拔出腰刀,大声向当值的近卫头目说道,“李大总管帐下亲兵统领丁德兴,奉大总管遗命前来向朱总管报道。有劳这位兄弟代为通传!”
“是丁统领啊,麻烦您稍等,我进去看看我家大总管现在忙不忙!”当值的近卫连长俞通海恰恰在今天早晨给芝麻李的灵堂运送冰块时见到过丁德兴,脑子里还有几分印象。客客气气答应了一声,转身入内。片刻后,又满脸堆笑走了出来,低声解释道:“哎呀,丁将军,让您久等了。我家大总管正在里边跟第五军的众将议事。估计一时半会儿完不了,要不,您明天再来?”
“议事?你们淮安第五军最近有大动作么?朱总管什么时候能腾出空见我?”丁德兴几曾受到过如此冷遇,立刻将眉头皱得紧紧,非常不高兴地追问。
“那,那我可就不知道了。咱们淮安军这边规矩严,不似别的地方,什么人都可以往跟前凑。大总管给底下人布置任务的时候,像我这种级别的,根本没资格旁听。”俞通海笑了笑,脸上的表情怎么看怎么虚伪。
丁德兴被软钉子碰得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咬了咬牙,断然决定,“那就烦劳兄弟你多费些心思。什么时候大总管腾出空来,什么时候替丁某去通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