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
瞥了眼姑姑的神色后,小宫女决定再壮壮胆子劝慰两句,却见叶初辞啪的一声合上奏折,眉目间多了几分不耐神色。凛冽如刀的目光在二人脸上一一划过:
“御膳房的胆子是混得越发大了,连朕想要何时用膳都要你们来管教了是不是?”
手边的瓷器被广袖带起的风扫落,哐当一声脆响惊得二人齐齐跪地。四分五裂的碎片昭示着森然怒意,叶初辞一把按住红木桌猛咳了几声,想来是之前下的毒还没好透就感染上了风寒,现下加重不少。她向来软糯的声音都有点沙哑,却是咬牙切齿,气势不减:
“御膳房的人现在是不是跟太医院的胆子一样大了?都是一群饭桶,酒足饭饱之后开始来问朕的事情了!你们两个速速给朕滚下去,滚回你们的家,别让朕再看到你们!快滚,现在立马滚——”
她吼得声嘶力竭,甚至是脸都涨红了点。小宫女也就罢了,这位掌事姑姑可以说是陪伴在女帝身边多年,还是头一次受了这样大的委屈,也是头一次见到她发了这样大的脾气。见她是动了真怒,原先欲要说出口的劝慰与辩解纷纷委屈地塞回了肚子里。
“奴婢告退。”
于奴才而言,女帝的话是圣旨,圣旨一出怎可随意反驳,稍有不慎很可能就会丢了脑袋。哪怕平日里相处得再好,老虎的胡须也是摸不得的。
老姑姑眉眼间涌现几分委屈神色,眸中含了热泪,带着小宫女一同退了下去。
一连数日,宫中上下都是被笼罩在一片阴影里。纵然天气是艳阳高照,隐隐悬在头上的利刃与阴霾却不曾褪去。
御膳房里走了几个花容月貌的小宫女,年事已高本是可以在宫中安度晚年的老姑姑也被遣送了出去。太医院里的老骨头们被勒令在家不得出,说是对于女帝的病情束手无策也就罢了,还病急乱下药,气得女帝险些让人一阵乱棍全给打死。
年轻漂亮的小宫女被送出宫去不少,皆是以各种各样荒诞不堪的理由,被女帝狠狠痛斥一番后就赶了出去。女帝赵瑜斓原先是在百姓与宫人的口中皆是一代明君,却没想到这段时间因为一个花魁彻底转了性子。
朝臣们说她常常是说话说到一半忽而想起了什么事情,脸色直接就是沉了下来。也有上奏折被直接打回不带一点理由的、早朝略微迟了一点被当堂谩骂的、因为一点小错被挑刺,责罚禁闭的比比皆是。
她风评愈下,却仿佛不自知,数日夜晚笙歌曼舞,不到天明不停息,仿佛是要以此来纪念那个已经到了边疆战场的花魁。不多时,听闻花魁已然在途中病死,众人皆是嗤笑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草包废物,面上却只能依着女帝大办丧事,看她毫无意义地开始消磨时光。
北疆战火纷飞,宫中内乱不止。而这样的纷乱偏偏还是女帝一人所为,朝臣大到丞相小到九品芝麻官皆是战战兢兢,甚至已经商量好了哪几个人要一同写下血书劝谏。只是这样的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平和表象下的暗流争涌却在一夕间被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