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心如擂鼓

芰荷见她怏怏不乐许久,终于展颜也很高兴,便道:"小姐是要骑马回去吗?"

姜姒不理她,芰荷一时也摸不准她是什么心思,只是跟着。

她的马是父亲亲自挑选的草原良驹,因这小马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色,便取了个玉奴的名字,送给她的时候还是小马驹,现在已经很高大了,见到姜姒显然很高兴,亲昵的蹭了蹭她的胳膊。姜姒上马后握紧缰绳一夹马腹,便如风一般远驰而去,快的芰荷来不及反应,险些吓晕过去!

"小姐!"往日姜姒也会骑马出去游玩,但都是慢悠悠的,她还能勉强跟着,随侍在旁,哪像今日这般风驰电掣,一瞬间奔出去好远,这田埂又窄,若是出了事她可怎么交代?忙不迭的快跑追着,又叫长随去跟。那几人显然是练家子,跨马去追,但还是差着一段,芰荷眼瞧着望不见小姐的身影,一颗心吊在嗓子眼。

姜姒本就有心甩开他们,耳闻身后马蹄之声,眉目间顿时溢出狂悖之色,这京城的风水再养人,也磨不掉她那点子张狂,笑道:"玉奴!快些!甩开他们!"

这马儿颇有灵性闻言便扬蹄嘶鸣飞跨过沟渠,它本就是可日行千里的宝马,不类杂属,更何况姜姒自小骑马,虽许久没这般奔驰过,但底子还在,一下子便将那些长随远远抛下了。她见玉奴像是脱了缰般飞驰,一时感慨,它生来属于草原,现在却陪她拘在一方小小的宅院。

许久未曾这般酣畅淋漓的纵马,姜姒心里的那点郁愤在这长风中消散,眉眼含笑再不管身后事,绝尘而去。

却不想她这般在田埂上纵马甚是高调,在田地里做活的农人一时纳罕,纷纷向她望去目不转睛的看着,心中纳闷这高门的女郎出门自有车轿舆撵,何须骑马奔波?沾染上一身风尘,岂不埋汰?

上了年纪的人这般想着,那些不过十几岁的少年郎可就不这么想了,农人家贫,出门惯坐牛车,若是哪家有匹马用来出行,那可就是全村了不得的大事了!这十里八乡也就魏识家有匹老马,他家原是走南闯北的镖客,后来家道中落,来这村里落户,爹娘早早去了,只余下爷孙俩靠着几亩薄田过活。

老人家念旧,生活艰难困顿,也不曾卖了马匹换银钱,前些年魏识还骑过那匹马去学堂,引来好一番艳羡,只是这两年那匹马是越发老了,好生将养着,不曾再骑。

纵是那匹老马都赢得一番艳羡,不消说姜姒这匹马了!远远瞧着就高大挺拔,雄健有力,更难得的是一身白毛纤尘不染,一看就知道是匹好马!田地里汗流浃背的小子都一脸神往的望着,就连魏识见了这匹马,眼睛都亮了几分。

他家的也是难得一见的好马,跟姜姒的一比就不够看了,他凝眸望着纵马而过的娇俏女郎,叹道:"骑术到也没有辱没了这匹好马。"

姜姒漫无目的的骑着马,一时心绪开阔,好像回到了还在北地的日子,那里虽是苦寒,但却自由自在,无忧无虑。

现下她每日呆在山庄里数着日子嫁给一个面都不曾见过的夫君,若是顺利的话往后就是在王府里了却残生,若是不顺便也不知归处了,许给了那人,便是往后散了,怕是也没有正经人家肯嫁娶了。更何况她在这京城里无亲无故,无权无势的,能够仰仗的便只有贵妃和殿下,没了依仗,与那浮萍一般无二。

殿下对她不甚在意,这多年也不肯见上一面,怕是心里憎恶。一想到自己往日想起那人的旖旎羞涩之态,姜姒便有些不忿,只当真心喂了狗!他虽是天上云,可她姜姒也低不到尘埃去。若是不愿娶,她便离开这京城,天高海阔,哪里还没个容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