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识和老头从榆杨林出来,便瞧见乌发白衣的小姑娘身上覆着一件黑色的衣衫,抱膝埋首坐在草堂下的溪流旁,身侧一玉冠黑衣的男子垂首搓洗着朱红的袍衫,其人正是晏书白。
老头眼眸一亮,扭头冲魏识道:"快瞧瞧,晏书白在给人搓衣裳,连老头子我都好多年没见到了!他小的时候,还能忽悠着给我洗衣裳,刚过五岁就忽悠不动了"
魏识凝眸不语,好在他已经放下了,即使放不下又能如何呢?晏书白即使濯衣,气度也不损分毫。
老头不再管他,脚步加快,挥手吆喝:"丫头!丫头!阿爷我回来啦!"
正想上前,面前忽地立上一堵人墙,不由吹胡子瞪眼:"晏-"
接下来的话咽进了喉咙,老头惊得目瞪口呆,月余不见何须行此大礼,只见自己的心肝大弟子,单膝跪地揖手:"荀玉,见过真人!"
他总不至于老眼昏花道认不出自己的弟子,面前之人分明是晏书白,哪里来的荀玉?
正要吹胡子质问时,晏昭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老头挤眉弄眼地问着:这唱得什么戏?
朝着正往这边走的小姑娘努了努嘴,从自己的好弟子眼睛里看到些微祈求之意,老头乐开了花,双手背在身后,晃悠悠踱步上前:"丫头,阿爷不在的两日可还好?"
见小姑娘眼尾鼻尖微红,像是哭过了,不由怒瞪着晏昭,怎的把人小姑娘弄哭了呢?
"阿爷,你回来了,还有魏识哥哥!"
原本正哭着的姜姒闻声,抬手抹了抹泪往这边走,她如今还是一身单薄的纯白里衫,芰荷不在,自己挽不得像样的发髻,单是将那淋了雨的发髻拆下都废了她好一番功夫。
唯一的一件外衫还湿漉漉地挂在荀玉的臂弯,姜姒只觉难为情,可她没有别的衣服可供更换,只能这般将就着。
若单是阿爷一人,她还不会这般不好意思,可阿爷身后还跟着魏识,他怀里还抱着个三岁大的小娃娃?
姜姒情不自禁地垂首,浓稠的墨发倾覆在身前,心里稍稍安定一些。
晏昭眼眸之间划过一抹暗色,察出不妥来,不由起身挡在小姑娘身前,夏日的衣衫本就轻薄,遑论这小姑娘只穿着一件里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