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荒马乱之间,江怜月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却听得极为清晰,刀剑相触发出的嗡鸣,鞋履与枝叶相触的纷乱、刀剑划破衣衫血肉的钝闷以及将士们粗重的呼吸。
一切都极为清晰的回荡在耳畔,江怜月直觉情状应当十分惨烈,到后来,她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她也越来越害怕。
再后来,便是被一个听过声音却从未见过面相的将士背在身后狂奔,此时她已然知道自己身边,除了背着她的还有两个男子,再无他人,其他人全都死了。
勉强逃脱之后,这三人带着她在林间躲藏,不到一日,那些黑衣人又追了上来,两个跟在身后的男子被破空的箭矢洞穿喉咙,江怜月几乎能感觉到温热的鲜血喷溅在自己的脸上,无边无际的惊恐像潮水一般包围着她。
是先前背着她的男子再次将浑身僵硬的自己抱着逃离,可这一次那唯一剩下的将士也在她面前死去。
江怜月回想起来只觉一阵恍惚,像是噩梦一般。
那人背上被强弩贯穿,却拼着最后一口气将她推入了一条河里,因他知道自己会凫水,她顺着水流飘着得已保全性命,可上了岸才是正真的绝望。
不知身在何地,连日夜都无法分辨,只能摸索着寻了个棍子用以探步,一步一步漫无目的地走着。
在山林之间穿梭,一路上不知道摔了多少跤。
哥哥还不知生死,守着她他将士又全数因她而死,江怜月几乎要被无力、自责的情绪压倒,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还总是拖累别人,几乎要溺毙在这种自厌的情绪之中。
可一想到哥哥还不知生死,她便只能咬牙忍下,一遍遍告诉自己活下去,活下去,一定要找到哥哥,可若是哥哥当真认罪伏诛,她活着也没意义了。
如今唯一还支撑着她活下去的便是去找哥哥,可她真的觉得好难啊,若是自己是个正常人也许希望更大。
便是瘸了、聋了、哑了都可以,为什么她要是个不能视物的瞎子呢?她压下胸腔中纷乱的思绪,一步步摸索着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