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羡之看着她小心翼翼地做着捧手地姿态,眉梢微挑,眼尾衔着难言的风流,轻笑一声,缓缓将茶盏搁在女郎的掌心,尾指有意无意地轻触了下她的掌心。
见她脊背一僵,眼眸忽然睁大,白生生的脸庞之上绯意渐深,不由笑出了声。
晏羡之醉心舞乐诗赋,绍王府中养了不少优伶歌姬,他性恣肆无忌,平日里若是起了兴致,也不拒伶人献媚,与人调笑,自得一番趣味。
面前这这女郎发髻不整,形容凌乱,端端正正地坐着,一举一动小心翼翼,防备异常,像是困于笼中的兔子,不免让他起了几分戏弄的心思。
江怜月是规规矩矩的女子,性子内敛含蓄,眼盲不便平日里从不出门,见得到人也就只有照顾她生活起居的严妈妈,和鲜少归家的哥哥,再不是偶尔去传个话,送些东西的陈庆,来京城一趟儿,见到的人比她活了十五年加起来还多。
鲜少与人交洽的坏处便是,与陌生之人相处坐卧不安,窘迫无状。
原先听声音,觉他是个身份尊贵的男子,冷不防做出这般失礼的举动,江怜月心中又羞又惊,绷着脊背,整个人如满弦欲断的弓。
手心冒着热气的茶盏像是烫手的山竽,一时不知如何处置。
原先侍卫拒她的时候,她有些失落,如今人家愿意帮她了,又陷入另一种难言的恐慌,若非是纯善之心,救她便是另有所图,可她别无可图啊?
这般又是为何,心中的不安定,因晏羡之临时起意的举动膨生数倍,良久她才讷讷道:"民女有愧,不敢劳烦公子,不知可否能将我放在途中?"
女郎声色轻软,带着惴惴不安的试探和犹疑。
晏羡之在她接过茶盏之后,那双衔带风月的眼眸凝着面前的女郎,若是江怜月可以视物,便能觉察出这人的眼神是何等无所顾忌。
他打量的眸光放肆,心中轻笑,请他捎带自己一程,如今这是不愿了?便是因他略有意的轻触掌心?
"姑娘请我捎带一程,自是客随主便,我欲出城,如今姑娘随着我走了一程,已是去京甚远,姑娘当真要让我将你放置途中?姑娘多有不便,这城外又有剽掠的难民,可是想好了?"
江怜月看不见他微勾的唇角,只听出这话的意思自己如今是离京城越来越远了?若是下了马车便要多走上一程,自己是个眼盲的,其途中多又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