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也是难怪,一个个威风不得了的人物,一个个叫普通老百姓退避三舍的狰狞人物,却在沈淮一个眼色之下,脸崩色变,胆丧如鼠——这么一个人,怎么折服不了一个入世未深、却满心企盼过上更好生活的女孩子的心?
杨丽丽自然也知道沈淮不可能不知道她堂妹的小心机、不可能摸不透她堂妹此时的心态。
听着沈淮猫戏老鼠、戏谑一般的话,杨丽丽的脸有些烫,心里有些悲哀,想起自己当初从嵛山走出来的小心翼翼跟好奇以及无知无畏,跟此时的堂妹又有什么不一样?
“我还以为沈县长你们约好一起坐班车去市里呢。”许伟新转回头来,讨好地笑道。
“哪有?”沈淮笑道,“要是约好,就直接让县里派车送我们回市里了,哪里会再遭这份罪?在县里给赶下客车,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那也是沈县长您深入群众,县里好些领导,都没有办法做到你这样子。”许伟新讨好地说道,“要不是沈县长您,我们也发现不了客运线竟然存在这么严重的问题。当然,这件事我也有责任,我要向沈县长您检讨。”
沈淮眯起眼睛,看着今年才四十岁出头的许伟新,即使心里不屑对他的刻意讨好,也不会摆到脸上来,说道:“我注意到,我们干部队伍里是有些懈怠、散漫心态,这些心态要克服,工作才能往前走。年后我还会继续往深里推动整治工作,到时候我再找老许你好好研究。”
许伟新当然没有资格跟沈淮摆脸色,琢磨着沈淮这些带有教训意味的话,语气算不上多重,心想沈淮主要还是整顿掉当前一些不良作风,并无意从根本上把多少人从根子上挖掉,试探地说道:“我一定认真遵照沈县长您的指示,认真反省;春节后再向沈县长您深刻检讨;我们局内部也确切要整整风。”
沈淮点点头,默认许伟新的态度。
明天的太阳照常升起,整个社会还要维持下去,沈淮也无意把嵛山折腾个底朝天,体系里的很多弊端,需要警惕、克服跟消化,但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能有万全之策一下子切除掉。
所有的努力,都应该是为了让事情往更好的方向发展,而不是纯粹为了打倒什么、打破什么。
见沈淮默认县公安局内部整顿,不动大手术,稍稍心安一些,见沈淮脸有些倦容,似要休息,也要转回身,不再打扰他跟后面的美女贴紧而坐。
许伟新到现在还不知道梁振宝今天上午找他谈话,为什么突然要他配合沈淮工作,他不知道是梁振宝对沈淮做了什么事,还是沈淮对梁振宝做了什么事,但有一点他心里是明确的:就是梁振宝与沈淮在某些事情达成默契了。
梁振宝是县委书记、沈淮是常务副县长,他们两人站在一条阵线里,就意味着,除非县常委内部出现强烈对抗或者市里直接干涉,不然县里大多数事情都翻不了他们两人的手掌心。
许伟新是梁振宝提拔起来的人,照道理来说,他派辆警车送沈淮他们去市里即可,无需亲自陪同走这一趟。
不过,许伟新知道,梁振宝在市里没有什么强援,之所以能在嵛山县委书记位子上不给高扬顶下来,主要还是他资格够老,而同级别的位子,也没有几个比嵛山更差劲的了;就高扬来说,态度也有些摇摆,也许未尝不想调出穷困的嵛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