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欢的脸已经看不出人样,声音听上去却还中气十足。曹虎虽莽,但不蠢。
事关北司,不能不慎重。
“曹将军。”
沈鸾终于发话。
他踢开一边的矮桌,修长的手执起一杯佳酿。
“你这般做,有失妥当。”
慕千殇低头剥瓜子,他要是真觉得不妥,何必在这个时候才说。
“把人提过来。”
他的声音很平淡,低头轻嗅杯中的芬芳。
啪!
鱼欢被毫不留情地一把摔在沈鸾的面前,
“还是侯爷明事理。”
鱼欢脸上淌满鲜血,却还是嚣张地笑着,让那一排明晃晃的白牙显得十分阴森。
沈鸾捏了捏自己右手的指骨,缓缓朝他伸出手。他脸上没有表情,在沙场磨练多年的杀性却足以让人窒息。
“侯爷这是做什么。”
鱼欢不住地向后躲,声音疯狂地战栗。
曹虎一脚将他向前踢去,正到了沈鸾的手上。
“我干爹执掌千军!”
鱼欢发疯地大喊,他终于害怕了,在沈鸾的手下疯狂挣扎。
“就连皇帝都听”
鱼欢的眼睛逐渐变得死寂。
这时的众人更是大气不敢喘一口,生怕下一个遭殃的会是自己。
整个大邺都知道,宁北侯沈鸾南征北战,手下握着大半的御林军,他手上更是有三万精锐的私兵。
沈家更是开国重臣,要说他沈家对皇位没有非分之想,怕是没人会相信。
慕千殇低着头死死盯着自己的手指,当初在桃溪村,若她惹怒了沈鸾,会不会也这样被杀掉?
“皇上驾到——!”
伴随着急匆匆的脚步,众臣终于见到了几乎两年没有在朝上露过面的少年皇帝,海阔。
他穿着睡衣,身上披了一件明黄色的披风,发丝微乱,浪荡不已。
鱼盼恩跟在皇帝身侧,脸上的肥肉有些松垮,眼神却高高吊起,加上阉人独有的阴气,让人不寒而栗,和皇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鱼盼恩一出现,这里的气氛瞬间紧张到了几点。众臣惶惶不安。
“宁北侯,你把他给弄死了。”
海阔手里把玩着两颗夜明珠,他叫嚷着趴到地上去看那张血淋淋的脸。
“哈哈哈哈哈哈哈!”
海阔突然坐倒在地上,拍着大腿狂笑。
“这可是盼恩唯一的干儿子啊,你不知道不知道”
海阔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得眼泪直流,
“你不知道哈哈哈哈哈不知道他生不了儿子的吗?”
没有人言语,寂静的空气中,皇帝的笑声显得很是突兀。
“今天这事儿是你不对,没了儿子,你得给他个说法。”
海阔打了个酒嗝,身子就晃晃荡荡的,就要站起身来。
“宁北侯,你跟朕说说,漠北的娘们儿怎么样?”
海阔正嘟囔着,不料一个不稳,直接摔在一旁的垫子上,昏睡了过去。
“来人呐,扶皇上回寝宫。”
鱼盼恩撇了一眼已经死透的鱼欢,捂住鼻子,一脸嫌弃恶心,
“把这个东西给我扔到乱葬岗去!”
慕千殇握紧双拳,眼睛发红。
纵使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几年,再次见到这个恶名昭著的北司第一大宦官,她依旧无法强迫自己淡定地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