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是金素姬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这个救了自己的敌人，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回来的她，对生命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眷恋过，所以说，她心里还是有着那么一份对粟月的感激，尽管粟月严格算起来应该是她的敌人。

有时候，人就是这么矛盾的生物，此刻，金素姬便陷入这样的矛盾中，良久，她才问道：“为什么要救我，我们……是敌人啊。”

“不错，我承认我们站在不同的对立面，可这对立面是建立在你效忠枢密院的基础之上。”在金素姬的旁边蹲了下来，粟月认真地说：“现在，你等于已经死过一次，真要算起来，你这条命应该是属于我的，所以我在这里邀请你，朱雀林的主人，和我一起潜入枢密院吧，难道你不觉得，这是一个改变联盟现有势力格局的最好时机吗？”

金素姬一愣，失声道：“粟月，你真的想造反？”

“不是我想造反，而是我不得以而为之。”粟月站起，在这里往下望，朱雀林下便是玄黄广场，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来到了刺客联盟最核心的地方，当日她是从这里离开的，今天她还是要回到这里来，把属于她的，和不敢于她的东西全部捉紧在手中。

“六长老，你不觉得，当我离开后，联盟便变得诡异起来了吗，先是枢密院以莫名其妙的说法定我叛逃之罪，再有一步步地侵吞四禁地的权力，最后还把我的养父软禁于接天岭上，枢密院的种种行为让我感到怀疑，我有种直觉，有某个人正在背后控制着枢密院，这等同于在控制着刺客联盟，所以，我才会回来，更要潜入枢密院了解事情的真相。”粟月的视线从玄黄广场上转移到广场后方那高耸的山峰，在那上面，有她粟月的王座！

金素姬突然觉得自己一直都小看了这个女孩，尽管粟月一向在联盟内被誉为“天才刺客”，并被枢密院默认为下一任的掌院，这其中或许枢密院多少有拉络凌山一系的味道，可金素姬一直认为粟月有这样的成就，是和她自身的七杀星力分不开的。

在人间，能够得到凶星的力量，并且还能够驾驱它的人产不多，甚至可以说是龙鳞凤爪，粟月的条件可以说是得天独厚，因此能够取得这样的成就，金素姬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可就在今晚，金素姬才知道自己还是小看了她，单是能够在联盟重重搜捕下来到接近玄黄广场的地方，便可见她实力与机智的过人之外，而且，当粟月俯瞰着玄黄广场，继而望向接天岭的时候，金素姬生出粟月像是在看着自己王国一般的感觉。

回过身来，粟月的话在金素姬心中引起一阵阵涟漪：“旧的时代已经走到了尽头，刺客联盟必将迎来新的势力格局，而这新贵，便可能在你我之间产生，六长老，这是一个让联盟大换血的绝佳机会，我们可以把联盟中的一些毒瘤，比如像金元宗那样的人物清理掉，让联盟迎来一个全新的时代，我相信，你也是这样认为的，不是吗？”

“真是一只小恶魔，啧啧。”坐在一旁，地狼看着粟月此刻的模样有感而发，在妖怪看来，粟月现在的样子就像是古代时，妖怪诱惑着人类的模样一般，地狼发现，其实妖怪和人类之间的区别似乎也没有想像中那么大。

“……如果能够潜入玄黄广场，在长老厅里有一条官道是直通接天岭之上的……”低下头，不想粟月看到自己此刻的模样，金素姬知道当她这样说的话，也可算作已经是背叛了联盟，直上接天岭的官道只有长老级的人物才知道，如果她不说，即使是刘易风的养女粟月也不会知道这个秘密。但现在，她说了，不管是报答粟月救命的恩情也好，还是出于对枢密院近来的种种可疑行为，金素姬已经不想去分辨。

“六长老，你做了一个非常明确的选择。”粟月满意的说道，她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只要金素姬表现出不合作的模样，粟月便决定杀了她，否则，他们在联盟里的行踪将会给暴露。

“再告诉你一件事好了，三天后，枢密院要在接天岭上处死刘易风和那个叫于素秋的女孩，大概在明天，他们会让这个消息传遍整个联盟，以此来逼你们现身。”既然已经选择站在粟月这一边的阵线上，金素姬觉得已经没有什么东西是不可以说的了。

“什么！”

粟月听得全身一震，她可以不在乎任何人，却无法不在意那亦师亦父的青龙之主，那个将自己抚养长大的人，是粟月唯一无法割舍的。

刺客的最高境界是无心，做到冷血无情，但刺客也是人，只要是人，总会有那么一点情感存在，毫无疑问，粟月此时还是一个人，而不是一架杀戮的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