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球球小团团

婚宴很快开始了。

颜知忆因四处红艳之色总觉心中不喜不安,是以席中食物未动几口,只安静地细细打量着大厅中央几人。

除两位新人外,另有他们身后的那传说中的病弱小青梅。

平家家主夫人早年已因病去世,家主在夫人去世后便闭关不出,将所有家中事务都交由给了自己的独子平家公子平沐之,如今儿子成婚结契竟是都没来。

这些都是颜知忆打听好的消息。

她的目光在一对儿新人身后那满脸愁容病态的女人身上顿了顿,忍不住眯了眯眸子。

这可就有意思了。

青梅不看竹马看新娘子。

新娘子却一眼都没有看向青梅,隐约是厌恶至极了的模样。她是个端庄的女子,容貌大气美艳,如今凤冠霞帔、妆容绮丽,更是添了几分妩媚来,叫人移不开眼。

标准的氏族贵女做派,举止动静有度,连唇角的弧度都勾勒得刚刚好。

唯有她看向自己未来丈夫时,眉间的几分疏离之意才淡去了些。

这是白鹤城秦家的嫡女,秦若寒。

而今日的新郎官也颇为夺目。

面如冠玉、身姿挺拔似柏,本是有名的修道天才,因常年接管家族事务而多了几分上位者的气息。眉目淡淡,不怒自威,在看向自己今日的新娘时却是软下神色浅浅笑了下。

颜知忆托腮瞧着,私以为那身后的小青梅多少有点儿多余了。

很是般配的两人呐,看起来互有情意。

只可惜了。

她轻轻点了点指尖,勾唇无声笑了下,眉梢微挑,颇为玩味。

来了。

拜天地,拜夫妻,说契词,结道侣。

只差最后一步了,意外突生。

在场的众人中有不少都陡然面色痛苦倒了下去。

大厅中四处红艳喜庆的绸缎,此时只如浓稠的鲜血般叫人作呕晕眩,渺渺香雾升腾间,伴随着其中阵法,如今都起了作用。

火势突起。

秦若寒惊,下意识捏住了身旁之人的指尖,朝他侧头看去。

“莫怕。”

平沐之感觉到了妻子的不安,心中有些软,便将妻子揽了过来,轻轻安抚着。

分明在场情形已如此,他却仍旧这般淡然自若的模样,好似切都在掌握之中。

让他们身后站着的女人恨红了眼。

“松开她!”

林初棠捏着帕子,声音颇为尖锐,哪有那副病弱的模样。只不过这嗓子才出,她便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果然是你。”

平沐之充耳不闻,只将自己的妻子安抚好之后,才牵着妻子的手,看向了自己这个表妹,不禁蹙了眉。

“是我又如何?”

林初棠冷笑。

她的目光直贪婪地落在被平沐之侧身挡住的女人身上。

“她是我的!给我松开!”

好似已无法忍受了般,她咬牙红着眸子冲了上去,想要将那碍眼的牵在一起的双手分开。

啪。

这次,先动手不是平沐之,而是秦若寒。

“恶心。”

秦若寒看着眼前神似疯魔的人,脑中想着她在不久前对自己做的事儿,只觉得胃中翻涌作呕,眸色冰冷一片。

平沐之侧头看向了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安静地给妻子擦了擦那只打了林初棠的手。

“……恶心?”

林初棠愣,眼圈渐渐红了,副被辜负了的伤心欲绝的模样。

“你已经要了我的身子……”

“林初棠,你要点儿脸。别把强.奸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我看见你就恶心。”

秦若寒冷笑了声,抬高了声音打断了她。

“谁能想到呢,平日里娇娇弱弱的林家小姐竟然敢在大婚前几日迷晕强.奸自己已定好的表嫂?”

她穿着身嫁衣,金冠沉重,但背脊却是始终挺直着的。

静时端庄,动时锋利似长剑出鞘。

“真恶心,早知今日,当初我就该开着灵车轮子从你脸上碾过去,也省的救出个畜牲来。”

秦若寒嗤笑。

她可没功夫跟这畜牲玩儿什么话本子上的虐恋情深,更不惧世人眼光和非议,此时亦忍不了这畜牲一副做婊.子还立牌坊的模样,很是干脆地将遮羞布给扯了下来。

就在满堂宾客面前,目光决绝干脆地道出了此等丑事。

啪啪啪。

颜知忆眸子亮晶晶,忍不住拍手鼓掌。

姐姐好帅!

球球喜欢!

她张了张嘴,正要说啥呢,便被旁的谢云意连忙捂住了嘴,塞了把花生米。

“你……”

林初棠被她惊吓到了,方才什么苦楚委屈都撑不下去,下意识后退了步。

平沐之紧抿唇瓣,牵着自己妻子的手,眉目间难得消沉。他对着自己的爱人垂头道歉:“对不起。”

“是我没能保护好你。”

“对不起……”

堂堂清冷矜贵的平家公子小声地道着歉,垂下的眸子竟是一点点红了。

满是愧疚歉意与小心翼翼的怜惜,没有半分嫌弃和厌恶。

秦若寒怔怔地看着他,脸上锋利的神色都无法维持,心底掩藏着的恐慌与委屈在刹那间喷涌出来,叫她瞬间红了眼,有些无措狼狈地侧过了头。

“我本就不想瞒着你……如今你也知晓了,这婚便到此吧……”

“是我对不住你。”

她缩了缩手,想要将手从平沐之手中夺回来。

然而没能,平沐之握得更紧了些。

“为何?我们已经拜过堂,你是不想要我了吗?”

平公子红着眼睛质问她。

“这种事情根本就不是你的错,只怪我竟没能防备这个畜牲,让她对你做出那般事儿。”

“怎能怪你?”

“为何怪你?!”

“你是我的妻子、道侣、爱人,是我年少便喜欢的人,你受了委屈,我定是要为你讨回个公道的。”

平沐之低低叹息了声,很是认真地一字字告诉着自己的妻子。

“你没有做错什么,也没有人可以怪罪于你。”

“信我回,可以吗?”

年少花灯下初遇,鲜红留仙裙的姑娘只一眼便将他的心神夺去了。

自此百般打听,片刻不忘。

他还曾欣喜于自己这寄养在府中的表妹与心爱的姑娘有几分交情,如今想来却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光。

秦若寒怔然瞧着他,眸中水雾弥漫,忍不住阖了阖眸。

声音有些沙哑了。

“……好。”

这段时日来心中所藏的耻辱、委屈与惊慌,都在此刻被抚平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