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一拍桌子,猛地站起来,口中唤道:“师父!”
玄虚子正在喝汤,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大跳,猛烈地咳嗽起来。
清清连忙绕过桌子,一面帮忙顺气儿,一面连声关切:“师父没事吧?徒儿给您拍拍。”
玄虚子脸色涨红,一个劲摆手,看上去十分难受,清清见状,拍得更卖力了。
裴远时很知道被师姐拍抚的滋味,他正要开口劝阻,却见师姐神色有异。
清清口中喃喃:“上了年纪,喝点汤水都受不住……”
“树欲静而风不止,徒欲养而师不待……徒儿还能孝敬您几年呢?呜呜呜……”
说着,她伏在玄虚子肩头,竟呜呜地哭了起来。
裴远时连忙上前,想把她拉开,未想她竟摇摇晃晃地起身,沉甸甸的身子挂在了他身上,嘴里念着白发人送黑发人之类的话,他扒都扒不下。
玄虚子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听到清清的胡话,不满道:“这丫头今日怎么了?平日里那么能喝,这点米酒竟能上头?”
裴远时手忙脚乱地把清清扶到椅子上,见她脸色绯红,眼神迷蒙,像盖了一层雾气一般,这不是醉了是什么?
他伸手抚上她的额头,触感滚烫。得了,顽劣师姐不听劝阻,执意玩雪,受寒又饮酒,终于生出病来。
他扶着她,扭头向玄虚子汇报情况,说着说着,感觉自己停在她额头上的手被人握住了。
他回头一看,只见清清拿下他的手,贴在了脸颊上,眼睛享受一般眯了起来:“石头师弟的手……跟那大石头一般,冰冰凉凉好舒服。”
他试图抽回手,她却不知哪来的力气,握得更紧:“摸一下也不给?真小气。”
顽劣师姐是当真顽劣啊……
玄虚子指使裴远时把清清扶回房去,他自己则要进灶房,煮些驱寒的汤药。
裴远时左哄右哄,好说歹说,清清才肯起身挪步,但手犹不肯放,把他的手在脸上贴了又贴。
二人拉拉扯扯地走到院子中,雪地路滑,檐下石阶亦有一层薄冰,裴远时愈加小心。
偶尔传来爆竹焰火的噼啪声,在寂静的山中回响,应当是山脚的居民在庆贺节日。
清清听见这几声声响,突然把手放下,不肯走了,任裴远时牵拉,岿然不动。
她抬起头,向师弟勾勾手指,示意他过来些,他只得照做。
她凑近他的耳朵,大声说:“今天真高兴,师弟!”
裴远时耳朵快被震麻了,但他露出微笑:“我也很高兴,师姐。”
清清愣愣地看着他,眼中水波潋滟,又忽的伸手抚上他的脸,手指温热柔软,如蝴蝶颤动翅膀般轻柔,小心翼翼地抚过鼻尖与眉梢,最后停在脸颊上。
他的心突然狂跳不止。
下一秒,她却捏住他颊上的肉,如捏雪球一般揉搓起来。
“师弟,师弟。”醉后的声调含混不清“我虽叫你石头,却不愿意你真像石头一样冷冰冰的。”
“我知道你原先发生了很多事,那些事老叫你不开心……”
“今儿是今年最后一个日子……”她的声音低下去,他得费力凑近才能听清楚。
“要多笑笑,”她耳语道“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我爱每个愿意看我写的东西的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