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浓情沉默良久,抬手指向山下西南的一隅道:
“顺着这条栽有紫荆的坡道走,到一处貔貅石雕边再往东,便可到官道上去了。”
崇少点点头,抱拳道:“如此,多谢萧兄。”
便在萧浓情那意味不明的眼神中拂一拂衣袖,仍是作出散步的悠闲模样沿着那处坡道走了。我蹲在低矮繁密的枝叶中,看到萧浓情转过身来,有些游离的目光似乎有一瞬间扎在了这处灌木中,然后轻哼一声,背过身去朝与崇少相反的方向走了。
危机已除,我顶着满头狼藉的杂草绿叶跳出来,追上了还在不远处等我的崇贤弟。
还好还好,此番夜探萧府称得上是有惊无险,虽然没能挖掘出某只野鸡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来,但也见识了一番胡疆制衣的手艺,总归不算白来一趟。
正得意洋洋地与睡意朦胧的崇少勾肩搭背,顺着栽满紫荆的坡道朝山下走,眼看那屹然立着的貔貅石雕就在前方,我绕过它往东一看,却没能瞧见什么官道。
我看崇少,崇少也有些傻眼;于是又纳闷着往前走一步,忽然脚下一空,就这么一齐直直地摔了下去。
“——!!”
摔进石雕边那被隐藏得极好的猎洞的一瞬间,我与崇贤弟俱是两眼一黑,便知道这是被某人暗算了。
头顶果不其然地传来一声冷笑。待我俩咳嗽着从飞扬的尘土间站起身,揉着摔疼的腰臀又朝那高高的洞口望去时,萧浓情正居高临下地站在洞边,背后一轮在浓云中若隐若现的弯月,像个从地狱爬上来的修罗。
萧浓情看看崇少,又看看还是一身夜贼打扮的我,幽声道:“崇公子,不是说只是出来散散步么,你身边那位却又如何解释?”
崇少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两步上前将我护在身后,沉声道:“萧兄,此事我崇睿才是幕后主使,千错万错一切在我,与晟……与这位兄台无关,要杀要剐,萧兄只管冲着我来便是。”
——什么叫真正的兄弟。
我感动得热泪盈眶,想开口说点什么,却被崇贤弟一个坚定的眼神堵了回来,示意我不要出声。萧浓情闻言微挑起眉,目光落在他护着我的双臂上,看不出在思索些什么。
“好一个兄弟情深。”他说着便蹲下身来,望着洞中的我俩叹气道,“罢了,我区区一个胡血贱民又如何敢杀敢刮御史公子。这样吧,若你和你身边的侯……兄台向我道一声歉,这事便也就这么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