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浓情清眉微挑,长久地看着我那郑重其事的神色,竟失声笑道:“世上怎可能会有不想做皇帝之人?”
“我不想。”我皱起眉,伸出手臂将他抱稳在怀里,再度强调道,“萧浓情,不要把你的意愿强加在本侯身上。如今太平盛世,皇上又是难得励精图治的一代明君,无论我身世如何,都不想在这天下间给他招惹半点麻烦;也劝你不要恃才放旷,莽撞行些作死之事才好。”
听我提到皇上,眼前那汪碧潭中隐约浮起一丝戾色。我收紧圈在他腰身的手臂,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又道:“眼下我连极乐侯都做得腻烦,自幼的夙愿也只是去做个落拓不羁的江湖游侠,永世不与高官王爵为伍才好。”
……
直至此时我才忽然悲哀地意识到,我与萧浓情,打从一开始就并非志同道合之人。
现下也终是明了了;萧浓情他确乎什么都知道,且知道的定然比我多得多。
见他微沉着碧眸若有所思,我咬咬牙,最后道:
“你若受不了本侯今生便是这么一个平庸无能之辈,极早离去也是好的;念你在这直隶举目无亲,本侯可出资为萧家再添一座宅邸,请几个媒人为你在这京中物色一番,想必不消几年便能过上妻儿满堂的如意日子……”
还未说完,一根纤纤素指便堵上了我的唇,耳边也响起一个沉静了许多的声音:
“我知道了。”
我愣了一下,没料到萧浓情竟会如此轻易地妥协,颇有几分不思议地朝他看了过去。
“不想做皇帝的话……那就不做吧。”
原本抱着他的双臂松了两分,他便从我怀里撑起身来,下了榻整整散落在腰间的衣衫,又对着琥珀镜将披散的长发束好,打开衣柜取出一件外袍,这才回头对我道:
“忽然想到还有些公事未能处理完,拖到明日再做不太适宜;我这般去去就回,晟鸣你先睡吧。”
“……”
这么晚了,他能是处理什么公事去?
我直觉想要开口质疑,却又堪堪咽了回来,只默不作声地看着他披了外袍,神色匆匆地朝门口走去。走到门边的时候,萧浓情忽然一顿,抬手似是想要触碰门把,到头来却轻声叹了口气,又朝我望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