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愣住了。
徐静枫见我如是反应,便状似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声道:
“小侯爷对自己的枕边人信任如斯,却可曾想过若非有他的帮持,我何以这么快便能够在今晚逼宫李烑?还是小侯爷觉得,我所说的那位现下已潜入宫中枭首李烑的西域刺客,其实另有其人?”
说罢轻笑一声,又道:
“萧浓情野心勃勃,只想做我朝名垂青史的第一权臣,而现下的皇帝这辈子都不可能捐弃前嫌来重用他;你觉得于他而言,究竟是取得这皇帝的信任更容易些,还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扯了他下来,扶一个会全心信任自己的傀儡皇帝上位更容易些?”
“不可能。”我平静道,“他说过不会做教我为难的事。”
见我的神情已在愈发昏暗的灯火下变得模糊,徐静枫叹了口气,颇遗憾似的看着我道:
“我早些时候便点醒过小侯爷不要接近那位探花郎,可惜小侯爷不听;没想到不过区区一年,我所担心之事还是发生了。小侯爷终究还是对他动了情,而这根本也在那萧家小子的算计之内。”
他说着便弯下身去,捡起那盏已然十分黯淡的铜灯,熟门熟路地到一处暗柜下摸出灯油,掀开灯罩慢慢地续进去,看着濒死的火焰顺着灯芯倏然明亮起来,幽然的语气竟似有些不忍。
“萧浓情自小同他爹生活在尔虞我诈、恃强凌弱的西域王庭,所体会的人生百味可是小侯爷这等生来锦衣玉食的王孙公子难以想象的。莫说皇上与朝臣的心思他早就窥得通透,就连一开始那盛气凌人的姿态会引起小侯爷的注意、小侯爷也会因此而决意报复他,以至于用这等顽劣可笑的法子来捉弄他,到头来却反倒先将自己赔进去,都算得一清二楚。”
……
……
我看向石壁边已是被我铺满杂物的书案,目光落在那幅已有些年头的肖像画上,只觉得视野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萧璞萧大人当年因站队镇南王而被流放胡疆,只是因立场而获罪,为人却很是亲和友善,在初到西域各国的头些年总是会给昔日的同僚寄送些那边的特产与文玩,虽然大多数都被唯恐皇上会多心的旧友们弃如敝屣,寄到我爹手上的却还是被好好珍藏了起来。
其中就有些西域画师笔下或粗犷或精细的绢画,画上有高山流水,也有香草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