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浓情自小武艺不凡,这我是知道的;崇少虽没有他那般天赋异禀,却也勤能补拙,多年来从未似我这般松懈过习武,毕竟也是险些便能拿下武状元的人,几个回合下来竟也没有落下风,萧浓情也渐渐蹙了眉。
眼看这两人打得难舍难分,分明已是大动肝火的模样,我将沉重的镣铐藏在身后,远远地咳嗽了一声。
崇少这才恍然回过神,忙抛下红了眼的萧浓情朝我奔了过来。
因怕他靠得太近会被窥出端倪,我适时地伸出手来示意他停下,背着手仍是摆出平日里的架势来。眼下我心思正乱,也无暇与他解释,正犹豫着该用什么借口将他打发走,却见他又上前一步,顾不得还有萧浓情这个外人在场,当即道:
“晟鸣兄,起潭昨晚不知何故被押到了刑部大牢,听张阁老道是极有可能不日便要行刑问斩,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皇上怎可能会无缘无故治罪他的通政卿?”
萧浓情闻言冷笑了一下。我看着已是红了眼眶不知所措的崇少,话未出口,却是先深深地叹了口气。
“崇睿,你回去吧。”我想要背过身去不看他,却又想起自己腕上还遮遮掩掩的锁链,只得避开他忧虑的视线,低声道,“说来惭愧,愚兄也着实再无更多余力去保你的情郎了。”
崇少似乎本还在期待我的安慰,闻言怔了怔,一阵沉默后,也终是陷入了恐慌:
“起潭他……难不成……镇南王……”
我别过头去,细微的神色变化却还是被他敏锐地捕捉到眼底,当即骇得险些没能站稳;见我并没有出言去纠正他的话,泪水便大滴大滴地涌了出来。
他猛然朝我扑过来,举止间已全然失了态,沙哑着嗓子攥紧我的手臂,哀求道:“晟鸣兄,你不是昨日才说过即便起潭是个理应被肃清的逆贼,也定能护得他周全不是吗?你是太子,只要你现下去跟皇上求个情,起潭就一定不会有事的……求求你……”
他的眼泪越流越多,下一刻竟撩起衣摆,直挺挺地在我面前跪了下来,抱着我的双膝颤声道:
“求求你晟鸣兄……若是起潭当真有个什么万一,我……我……”
……
我看着眼前浑浑噩噩的崇少,心下有着说不出的苦涩。
从小到大,别说向什么人下跪,我还是头一回看见自家贤弟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