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在我在这世上也算是身世不明的存在,不晓得自己的生母究竟是曾经的贤嫔孟惜潭,还是镇南王的哪个媵妾;然而即便真是孟惜潭,我也对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生不出什么恨来,自然也无法与幼年失母的徐静枫共情。
我挠了挠头,正想说点什么来缓和下有些僵硬的气氛,徐静枫抬手摘了片窗边的竹叶,忽然道:
“高祖皇帝当年曾将先天羸弱的嫡次子赐封西贤王,两代以前坐镇云南,后因削藩迁至湖广,徒留有一个贤王头衔。这一代的贤王嫡世子年十八,生来病榻缠绵,是个傻子。”
我一愣,不明所以地朝他看去。
徐静枫又自我面前坐下来,沉吟良久后,唇角忽然扬起了一丝诡异莫名的弧度,笑眯眯地看着我道:
“这几年来行走于天下,多少也攒了些人脉与银财,你道若我现下去贤王故居将那个傻子圈养起来,再毒杀萧浓情,挟持小侯爷,南下挑唆暹罗与安南同镇南王一道光复滇地,北边的那位真龙天子会是个什么表情?”
我:“……”
我下意识看了一眼杯中那似乎浑浊起来的茶水,竟莫名感到了一丝寒意。
我看徐静枫,徐静枫正戏谑地看着我。
额角似乎有冷汗沁出,我忍了好久才克制住自己抬手去擦一擦的冲动。
“……小侯爷果真还是老样子,三两句玩笑话便乱了心神,以为徐某人当真有那么大的能耐。”他笑了笑,慢条斯理地又为我续一杯茶,自己也微啜一口,似是在向我证明这茶水毫无异处。
我松了口气,心道还好没上这个大逆不道的当。
徐静枫则又笑了笑,似也见好就收,在我还未来得及发作前便话锋一转,竟主动提起了方才被他巧妙回避过的正题:
“言归正传。对于崇睿一事,小侯爷希望我如何回应?”
他说着顿了一下,目光便不经意般滑向了仍在榻上躺着的崇少,一双没有波澜的黑眸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悠闲地等我开腔。“徐某三年前便说过,我与崇睿今后如何,但凭小侯爷做主。”
“……”
我没料到他会在此时依然说出这种话来,更不知道这厮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