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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什么,厉中河每次来到丁家辉的办公室的时候,总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紧张感,也许是“组织部”这三个字让任何官道中人都有一种难以掩饰的敬畏吧。

当然,厉中河跟丁家辉之间的关系,已经用不着太多的客气,他径直坐到了丁家辉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

丁家辉直截了当地道:“小厉,你最近锋芒很盛啊!”

“呃——”厉中河暗吃一惊,他不明白丁家辉为什么一上来就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丁家辉一点都不跟厉中河客气:“你刚从桃花沟调到了扶贫办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你给我说说,你到底惹了多少事?你给县委惹了多少事?你还有没有一点政府工作人员的样子?你在做每一项工作之前,有没有考虑到后果?有没有从整个鸡鸣县的大局利益出发?有没有从干部的作风形象出发?”

厉中河是一个越是紧张越能表现得冷静如常的人,他和丁家辉交往以来,今天晚上是丁家辉第一次朝他无情地发火,他的脸上波澜不惊,风淡云轻,似乎对丁家辉的话充耳不闻。

丁家辉似乎也看出了厉中河的态度,但他必须把心里的话统统倒出来:“欧阳宾和汪兴东之间的事,你为什么要掺乎进去?戴强强和吕青的事,你为什么要掺乎进去?市报记者前来鸡鸣县采访,跟你有关系么?扶贫办的三名科员之间出了事,你为什么冲到了最前头?你为什么不能低调一些?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和位置?你知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你还有没有一点组织性纪律性?”

看着厉中河,丁家辉一字一句地道:“你的行为,让我很失望,我非常失望!”

终于,丁家辉闭上了嘴,他摸过一支香烟,点燃,大口大口地抽着,目光却转向了窗外那高高耸立着的县委办公大楼。

厉中河也点燃一支烟,淡淡地抽了一口,微微一笑,道:“丁部长,你说完了么,如果说完了,我走了。”

“呃——”丁家辉怔住了,指缝里夹着的香烟无声的停留在空中,他有些发愣,他自打担任组织部副部长并主持组织部全面工作以来,不要说厉中河这么个扶贫办的小科员,就是一般的科处级领导干部叫了他都没有如此傲慢过。

这小子,翅膀硬了啊!丁家辉暗吸一口凉气。他知道厉中河绝非池中之物,这小子有知识有学历有头脑有勇气有拳脚,目光远大,志向高远,但他却想不到厉中河这么快的时间就把骨子里的那股狂傲之气表现得淋漓尽致。厉中河在他面前的表现,一前一后判若两人。两个月前这小子还主动要到他家里去串门,这仅仅是事隔一百多天之后,这小子便对他这位组织部副部长不再高攀。

作为一名官场老到之徒,丁家辉此刻扪心自问,也许厉中河并没有多么的傲气,而是厉中河的脾性修养还不到位,也许是他对这个年轻人说的话太重了,换作任何的人,听了刚才这顿猛批,貌似没几个会心甘情愿地接受吧?

丁家辉相信,厉中河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缔结了更加深厚的关系网,虽然他结交了吕青、尚欣妍、赵青、任莺等鸡鸣县委县政府关系网深厚的年轻女干部以及市新闻媒体的记者,但这才刚刚几天啊,厉中河和她们之间的关系绝对不会达到那咱万般亲密的鱼水关系!

“小厉,我也是恨铁不成钢啊!”丁家辉无奈地叹息一声:“因为我最近这几天听到了太多关于你的负面消息。”

厉中河知道丁家辉后悔自己刚才的语气过于严重,他也不再计较什么,谁让人家是组织部副部长呢?官大一级压死人啊,但你他马再大,如果不问青红皂白地欺负老子的话,老子绝对不干!厉中河相信,自己刚才不动声色地顶了丁家辉一记,丁家辉还是相当忌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