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远从袖中摸出一封信来,向叶小天扬了扬道:“有人托别县驿卒给你捎来一封信,我与娘子独居驿站,正嫌年节时候过于冷清,便充一回信使,上你叶家打秋风来了。”
叶小天笑道:“劳动你赵大人充当信使,在下受宠若惊。”叶小天说着将信接了过来。潜清清忽然抿着嘴儿一笑,嫣然道:“奴家看那字迹娟秀的很,想是你叶大人的红颜知己呢。”
叶小天笑道:“嫂夫人取笑了,小天哪有什么红颜知己会写信来,若说是红枫湖夏家的那位大小姐么,她断然不会鸿雁传书的,说不得就要亲身杀将过来……”
叶小天与赵文远夫妇并不见外,一边上山一边就拆了书信,定睛一看,说到一半的声音戛然而止,真让潜清清说着了,这信还真是他的红颜知己写的。这信虽不是夏大小姐手书,却是展凝儿亲笔,他与凝儿名份未定,却已暗许终身,说是红颜知己也不为过。
赵文远察颜观色,不禁笑道:“怎么,莫非让你嫂子说中了么?”叶小天正步行上山,无暇细看,只是摇头一笑,道:“不错,真让嫂夫人说中了,这信是展姑娘写来的。”
说话间他们上了山,因为遥遥正在西席老师那里上课,一时不得过来。叶小天便把二人请进客厅就坐,吩咐婢子上茶,又向赵驿丞夫妇告一声罪,先把那封信看了。
展凝儿在信中说,她回家为伯父庆寿,接着母亲身子便不大好,拖延了一段时日,到了年关将近的时候,她一个未嫁女儿就更不好离开了,唯等开春才好再度与他相聚。
信中除了讲她不能早早前来的缘由,便是浓浓思念的情话,读来令人心思缠绵的很,叶小天感于凝儿一番情义,又思及来日真要“见真章”去娶她过门的诸般难处,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潜清清似笑非笑地睨着他道:“你们男人呐,总是以贪得无厌者居多。想那红枫湖夏家姑娘,不但身份高贵,更是生得千娇百媚,国色天香,你还不知足,偏要去招惹展家姑娘。这两位姑娘都是极尊贵的出身,谁能伏低做小?到时候怕不头痛。”
也是两家极熟了的,潜清清才会用这种口吻调侃他,叶小天听了只能苦笑一声,摇头叹道:“嫂夫人你有所不知,这世间事,哪里由得人尽在掌握之中,有些时候只能是身不由己的,弟与展姑娘曾同生共死,哪能说放下就放下。”
潜清清只是早知他与夏莹莹有终身之约,看他神情与这展姑娘也是不清不楚,所以才调侃几句,不想竟从他口中听到“同生共死”四个字,这可不是寻常关系了,潜清清起了好奇之心,不禁道:“同生共死,言重了吧,展姑娘乃土司人家,谁不敬让三分,怎会遇上生死大事?”
叶小天轻叹道:“这可真真正正的是同生共死,弟可不曾有半句诳言。”
叶小天很清楚赵文远的背景,但他一直不明白赵文远的真正目的,以及对自己是否有所图谋,想及此事,心中一动,正好说起这桩秘辛,探一探他的口风,看他究竟知道多少。
此事并无不可告人之处,再者赵文远乃是播州阿牧的儿子,对他真正身份只怕早就了然,倒也不必隐瞒,便把他当初如何误入生苗山区,与展凝儿被追杀至雷神禁地的经过讲了一遍。
叶小天略去其中些许不宜告人处,对于白筱晓的追杀以及那神鬼莫测、恐怖之极的千年蛊虫却是没有丝毫隐瞒。赵文远虽知他的底细,但对这些事迹却并不清楚,这时听来顿时被吸引住了。
一旁潜清清也在听着,一听叶小天所言,直似一个惊雷劈在头上,整个人都呆住了。叶小天可以与这位嫂夫人对话,但时不时看她一眼就失礼了,所以只把目光放在赵文远身上,故而没有注意到她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