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夫人冷颜道:“田雌凤狂悖、惑上、僭越,做事越来越不像话,妾身身为正室,岂能坐视,如今请出家法,不过是小小惩戒,叫她悔过罢了。这是妾身职责所在,有何不妥?”
“你……”杨应龙冷哼一声,重重地一拂袍袖,快步走到田雌凤身边蹲下,关切地道:“雌凤。”
田雌凤勉强露出一副笑脸,低声道:“贱妾无碍的,不妨事。”
杨应龙看了看张氏手下负责用刑的几个婢仆,喝道:“滚开!”
那几个婢妇虽对张氏忠心耿耿,可在杨应龙面前却也不敢抗命,连忙退到一边。杨应龙痛惜地看了眼田雌凤血肉模糊的臀部,将她小心地抱起来,举步向山上走去。
张氏眼看杨应龙对田雌凤的维护,心中凄苦,她咬了咬牙,转身就向山下走去。这对夫妻,一个往山上走,一个往山下走,只是看那背影,怀里抱着一个人的却比那独自一人下山的看起来还要轻松些。
张氏那道背影,凄凄凉凉,仿佛压着一座无形的山,腰杆儿似乎都有些弯了。杨应龙虽一身武功,可怀里抱着一个百十斤的人,一步步登阶上山,却也不是一件很轻松的事。登上去不过百十阶石蹬,呼吸就变得急促起来,田一鹏和田飞鹏追在左右,道:“大人,我来吧。”
杨应龙摇摇头,只是放慢了登山的速度,低头对怀中的田雌凤道:“凤儿,苦了你。”
田雌凤眼见杨应龙如此模样,心中比吃了蜜还甜,轻轻摇摇头,柔声道:“凤儿不苦,凤儿开心的很。”
她伸出双手,轻轻揽住杨应龙的脖子,把脸颊贴到他的胸口,唇角漾着一抹甜蜜的微笑。
田雌凤被带到天王阁,敷了最好的金疮药,杨应龙又抚慰良久,这才起身去署理公务。他现在正紧锣密鼓地筹谋造反,多年准备,一朝待发,不知有多少事务都需他来处理,实也是腾不出太多空闲。
杨应龙一走,田一鹏和田飞鹏就凑到了妹妹面前。田一鹏道:“张氏愤然下山了,何恩、宋世臣等人居然追着她下山了,根本不把天王和你我看在眼里啊!”
田飞鹏道:“别废话了,没看小妹受了伤吗?张氏下手也是真狠。看她平素不甚言语,还在大悲寺中修佛多年,想不到一旦动手,却是如此狠辣,真是咬人的狗不叫啊!”
田雌凤趴在榻上,眸波透着思索的意味,道:“此番张氏虽不能如意,但……来日旌旗十万,大展宏图之际,胜胜负负难免成为常事,但有败时张氏便出来聒噪一番,难免会有说动天王之时,此人,不可留!”
田一鹏振奋地道:“小妹说的对!来日天王取了天下,难不成还让张氏坐享其成,成为六宫之主么?这天下,是小妹你帮着天王打的,母仪天下的也只能是你,早该对张氏下手了!”
田雌凤淡淡一笑,眼波微微一垂,思量片刻,道:“她是正室掌印,让她靠边站,容易!让她死,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