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辰有些不自在:“你,随便找个地方坐一下。”
钟恺凡靠坐在一旁的高脚凳上,盛夏时节,画室里比较凉快,他穿了件灰白色的衬衣,袖子卷到手肘处,黑色休闲长裤,人显得英俊而放松。
衬着细碎而碧绿的榕树叶,窗外的知了不知疲倦地叫着。这样的午后时辰,让钟恺凡想起很多年前跟林远在一起的时候,静谧、饱满、幸福到让人舍不得酣睡。
室内传来窸窣的声音,路辰将钟恺凡的思绪拉回:“你今天能待多久?”他记得钟恺凡平时都很忙,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想到这里,他忽然觉得那个叫林远的人很幸运,能让钟恺凡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到这里。
钟恺凡回过神来:“我拿几幅画走,你尽快整理好。”想到这里,他看了看腕表,似乎觉得有点麻烦:“你本来可以寄快递给我的。”
路辰没好气地怼他:“寄了快递就毁了,你以为是装订好的?”说到这里,他倒是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你出钱帮我装订好也行。”
钟恺凡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活着不好吗,非要在死亡的边缘疯狂试探。”
这话一说,空气仿佛凝固了,路辰想起上回自己被舒叶打耳光的情景,觉得钟恺凡这个人……非常不好招惹,他的嘴角抽搐了两下,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上次就算是自己倒霉吧,谁知道舒叶那天在宿舍底下等他。
过了一会儿,钟恺凡瞧见路辰抱了个纸箱过来,单看体积倒有老式电视机那么大,他俯身看了看,画册被塑料纸包好,画与画之间还有搁架,错落有致地叠放在箱子里。
钟恺凡蹙眉:“这么多?”
路辰没理会他的抱怨,动作很轻,将包装纸缓缓地收纳好,又将纸箱盖子合上。他找来透明胶带,空气里传来‘刺啦刺啦’的声音,三两下就封住了纸箱。
路辰拍了拍手,起身道:“好了,暂时就这些。”
钟恺凡问:“需要这么小心?”
“当然,油画不易保存,
如果放在潮湿或者暴晒的地方,颜料会变质,甚至会脱落,会影响整幅画的观赏效果。这些画是我半年前画好的,已经上了光油,封箱以后还用了三层纸——硫酸纸、塑料纸、包装纸。”说到这里,路辰收敛起平日的散漫,满脸的认真,“你拿出来以后,要注意防尘防潮防虫,如果有灰的话,要用软刷或者软布,轻轻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