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面前,仿佛跳动的幽蓝火焰。
空气里静得能听见呼吸声,钟恺凡一字一顿地说:“驯服是两个人的事。”说着,他侧过脸,目光坦诚地看着路辰:“怎么能强人所难。”
路辰心里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说不清是羞愧还是自责,他能感觉到钟恺凡对自己的尊重,他缓缓地低下头,发出了沉重的呼吸声。
窗外的树叶沙沙作响,隐约听见清脆的自行车铃响声,八月底的天气,知了藏在树梢上喘息,不知疲倦地鸣叫,好像夏天永远不会结束。
年轻真好,还有大把的时光用于犯错,还有机会改正。
钟恺凡从桌上抽了张纸巾,缓缓擦着手,心头涌起一阵热切的泪意,这世间最珍贵的东西也许不是物质,不是海誓山盟,而是无限的时间——无数个醒来就可以继续追梦的当下。
他想起那句‘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如果20岁的自己知道这个道理就好了,他一定会克制自己的脾气,这样对妈妈的误解就会少一点,不用等到现在才明白她的一片热忱与担忧;一定会跟林远好好在一起,学习如何去爱,那样钟灿就不会去世了;父亲对钟灿的培养会有结果,按部就班地接管家里那些事,而自己还有机会继续从事医学行业。
其实那天钟恺凡说林远任性的时候,何尝不是在说自己。
他们曾经都那么任性,活在只有自我的世界里,跟今天的路辰没有什么区别,路辰也没有做错什么,只不过有着年轻人最常见的不足。谁年轻时不犯错,但为什么自己犯的错连补赎机会都没有。钟灿去世前害怕吗?有没有像小时候那样叫哥哥?那么怕痛的孩子,怎么独自和死神握手了?钟恺凡都没有机会参加钟灿的毕业典礼,没有机会见证钟灿恋爱,更没有机会看见他结婚。
那个鲜活而明朗的男孩永远停在了20岁的年纪。
那时候他们都不懂得体谅,不懂得包容,不懂得克制。现在懂了,可是光阴一去不复返。
时间好残忍。
察觉到钟恺凡陷入沉思,路辰忍不住打破了沉寂,声音很平静:“你跟我说的话我都听清了,我之后会慢慢揣摩,看看怎么调整。”说着,他抬头望向钟恺凡,本来想说句‘谢谢’,可那两个字如鲠在喉,怎么都说不出口,末了,他忍不住问了一句:“林远是什么样的人?”
钟恺凡找了个凳子坐下来,面色舒缓了些,不答反问:“你从外界反馈来看,觉得他是什么样的人?”
路辰撇了撇嘴,“长得很好看,很会跳舞,演技就那样吧。”
钟恺凡情不自禁地笑了,双手环胸,“嗯,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