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医峰殿内,小猫闭着眼睡觉,尾巴搭在言音身上。
突然间,尾巴一空,听见“咚”的一声,像是什么重物落地。
小猫急忙睁眼一看,就见言音抱着被子,在地上蜷成一团,眉头紧锁,额间都是冷汗,像是陷入了梦魇之中。
梦魇?
就听识海中白阙道:“她被蛊雕影响了。”
她的神魂捕捉到了蛊雕的残识。
她被入梦了。
他透过小猫的目光看着言音,有些叹息道:“这是个敏感的孩子。可惜,敏感的孩子都活不长。”
小猫叫:“喵——”
——如果她活不长,那你也活不长了!
小猫听不得这话,熟练的威胁他。这几天他们一天三顿,按时打架,对彼此毫不留情,凶得好像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人似的。
白阙笑着摇了摇头,又看向言音。
这是个能对他造成巨大影响却不能抹杀的存在。
所幸,她对自己的价值并不清楚。
言音感觉自己似乎进入了种玄异的状态。
似有似无,黑白颠倒,如周庄梦蝶。
自己像是被困在一张冰冷的铁制床上,更加冰冷的刀刃划开了她膝盖上的皮肤。
耳边听见了哀戚的嘶鸣——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穷途末路的猛禽。
在做什么?
谁在对她做什么?
言音能感觉到自己身上受到的折磨,感觉到奇怪的药液被灌进自己的胃里,感觉到理智在离自己而去,剧烈的痛苦像溺水一样淹没她,这地方惨叫声此起彼伏,其中也有她的哭号。
残酷,疯狂,且真实。
随后这些声音猝然停止,耳边陷入空寂。
可她还在哀嚎。
她意识到,不是周围安静了,是她听不见了。
她绝望地睁开眼睛——眼前出现的竟是自己。
他看见在月光下的深林里,自己被白阙抱在怀里,身体微微前倾,眼中疑惑不解,似乎想听清她在说什么。
她在隔着火光与自己对视。
说什么?
我在说什么?
她痛苦的伸出了手,嘴里无声的哀嚎着。
……救我。
救救我!!
最后一瞬,所有的意识被火光尽数吞没。
……
言音猛地睁开眼睛,冰冷的空气灌进肺里,让还未痊愈的伤痛加剧,也让混沌的大脑清醒过来。
她意识到了,这是那只蛊雕的记忆。
言音捂住嘴,咳嗽声在夜色中回荡。
身后柔软而顺滑的触感包裹住她,带着强大莫名、令人心安的力量,长如神女系带般的尾巴轻飘飘甩在她身上,代替安抚噩梦的温床。
言音一愣,缓缓抬头,看见的是一只无法用语言形容其威严的巨兽,它骄傲、雄浑、至伟,昂首便可支撑倾覆的天地,气息孤奥得像是亘古的遗族。獠牙反射出金属的冷光,散发出令人生畏的凶戾。
世人如此形容它的先祖——西方七宿,其形象虎,位西方,属金,司战伐。
其先祖让子孙继承了其杀戮。
这只凶兽低下头俯视她,小心翼翼缩起了身躯,此时的它爪子一伸就能让这个人粉身碎骨,但它什么也没有做,澄金色的竖瞳里带着温顺的意味,用藏好尖爪的肉垫戳她一下,吼了一声。
声音很低。
像是一小声“喵”。
就这么一声,让言音从梦中的痛苦挣脱出来,喜不自禁地笑起来。
她伸出手想给这只大猫顺顺毛:“小喵,你怎么……”
手还未碰上,土地中阵图一闪,言音身影消失在原地。
小猫和白阙都是一愣。
言音耳边听见一瞬风声,眼前乱码似的闪烁了一下。
等到再次看清自己眼前的景色,就明白自己又被阵图给呼啦走了。
气不打一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