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言音抬起咸鱼脑袋,瞅着她:“展开说说?”
她可是修真界最不好糊弄的咸鱼。
可澜雨不想给她展开:“……等以后再说吧。”
言音不肯:“展开说说。”
澜雨保证道:“……下次一定。”
言音不信:“展开说说。”
恶毒女配不依不饶,大女主无力招架,只好扭头避其锋芒,身子轻盈利落地一转,如一片飘飘乎的红叶,在言音身旁坐下,双眼看向熊熊燃烧的火堆,默不作声。
扯淡不会。
装哑巴这事,她拿手。
见她如此,言音在大猫靠枕上翻了个身,也不说话了,就拿死鱼眼瞅着她看。
盯————
澜雨起先面色沉静,端得是不动如山,渐渐的也不知怎么,额间冒起了虚汗。
数息过后,终是妥协:“好吧。”
“那地方真没什么,就是比较热。”澜雨仔细考虑,为了避免之后言音追根究底,索性把这一年的修炼进程简略的说出来,顺便忽略掉几回生死关头。
“那时候我意识不太清楚,只记得一些零零碎碎的事,在你去灵岛的路上更是睡多醒少……”
说起当初,澜雨便有些怅然,仍记得有一回,她朦胧间尝到喂进嘴里的米粥,耳边却听到了言音说想吃草根的声音,她一时心血激荡,恨不得立刻睁开眼睛,劝言音把自己从车里丢出去。
可她到底是睁不开眼睛,言音到底也没放弃过她。
澜雨想得眼尾微红,在夜色中并不明显,只声音平顺道:“后来等我真正清醒的时候,已经身处灵昀旧道山顶,肩上的伤被治疗得很好,手臂也有些许知觉了。”
“然后途明见带着一位红袍女子过来,亮了一块玉令给我看,说她是灵岛二代弟子,主传剑峰,问我愿不愿拜她为师,我就答应了。”
“她说我身怀剑骨,是世间剑修都梦寐以求的根骨,理应加倍努力,不可白费天资。便带我到灵昀旧址山顶,看见那里有一道被剑意贯通的裂口,底下便是岩浆,还能感觉到凛冽的剑意在断壁上盘旋。”
澜雨讲得干巴巴的,一点不像是在讲自己的经历,更像在照本宣科,说的一板一眼。
“师尊说那段裂口本是山门所在,只是千年前灵昀逢凶,当时的‘正则仙尊’——也就是祖师爷的师兄。为了护卫门下弟子转移,与疫变凶兽激斗数日,最终力竭殒命。临终之前,他斩破山体,将道门传承仙剑掷入裂口之中,避免落入旁人之手,以期后世弟子侥幸得承。”
澜雨道:“师尊告诉我,如果我能循剑意流向找到那柄剑,那就是我的了。”
言音抱着膝盖听着,看着她变得坚毅的侧脸,从这毫无波澜的语气中听出过程的艰难,眼中晕着雾气,轻声问道:“那你找到了吗?”
“嗯。”澜雨点头,抬起手在她面前一翻,方才亮出来的长剑再度出现了。
只见那剑锋纤薄笔直,竟不似寻常色泽,像是刚从火里淬炼出来,有着耀眼的焰色微光,挟带扑面而来的灼热气息,恍如生铁在虚空中燃烧。
“这就是那柄剑,叫‘忘虚’。”澜雨对言音道,“也是我如今所修的剑道名称。”
——忘虚一剑。
?!
火堆边上突然传来一声刺啦惊响,言音和澜雨愣了一下,一齐把视线转了过去,见林憔哲手上的茶水洒出去了一些,浇在柴火上滋滋升起几缕青烟。
还见林憔哲惯来镇定的面上,难得浮现几分愕然,结舌道:“大师姐,您,您当真寻回了‘忘虚剑’?!”
澜雨点了下头。
林憔哲放下手中茶杯,缓了缓神,先是向天一拱手,又转身向澜雨行了一礼,郑重道:“灵昀道门之幸。”
澜雨忙抱拳给他回了一礼。
言音问:“忘虚剑道,是师父那个忘虚一剑?”
摒弃防御,以身化刃,一力破万。
用毕生来磨砺的惊世一剑。
专治各种花里胡哨。
“道纹与忘虚剑,是自上古以来,灵昀的开山之道。”林憔哲起身,拿着两杯煮好的茶水过来给她们,解释道,“据传鸿蒙初开,上古神人授道,以此二者为众生除恶。只是自‘疫变’混乱之后,道纹传承几近断绝,灵岛修得忘虚剑法的,也不过祖师爷和攸苍长老二人。”
“如今小师祖顿悟道纹,大师姐寻回忘虚剑,传承尽得重现,是天大的幸事。”林憔哲也席地坐下,恳切道,“只能说天佑灵昀。”
言音心想不不不,女主是真靠谱,而恶毒女配是纯属意外。
澜雨拿起水杯沾了一口,觉得烫嘴,便拿过言音手上的杯子,往里添了些凉水,晃了晃,塞回她手里:“喝点。”
“好。”言音捧着吨吨一口,又问澜雨,“那你现在什么修为了?”
拿到了传说级神器,总有战力加成吧。
澜雨坦然道:“刚突破元婴。”
忘虚剑本身带有极为浑厚的道意,在认主之后便疯狂绞吸灵气,如潮水一般涌进了她的经络丹田,与之一同涌入的,还有岩浆中灼热的温度。
在那一刹那,险些让澜雨以为自己被丢进了焚化炉里,几经磨难方才炼化些许,但这些许便足以令她修成元婴,还有大半残留在剑骨之中,也不知尽数炼化后该是何境界。
只是当下境界还未稳固,再借此机缘提升修为难免因小失大,只好暂且压制不作理会。师尊本想让她继续待在忘虚剑海,静心沉淀,修习剑术,也好尽早稳固突破。
是她心思不定,执意不肯再留,这才随途明见返回灵岛,转头追到此地。
“噗——”言音听了,嘴里的一口茶直接喷了出去。
这进度超乎了她的意料,想到一年前她们身在魔窟,澜雨不过才筑基修为,如今短短时日,治了个伤的工夫,修为就已经突破元婴,比当初救了她们的自清和方仪都高了。
虽然,但是。
不愧是大女主!
言音与有荣焉地狠狠握拳。
澜雨扭头见她突然抬起手顿了一下,手上的杯子都没顾放下,傻了吧唧地不知在激动什么,担心等下茶水洒出来烫到她自己,便按下她的手,无语道:“你怎么变得一惊一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