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大型事故现场

捏捏反派小肉垫 贰云 4115 字 2024-01-03

如此一来,那刻在这座琼池遗址某处的,余威至今仍笼罩着整片山谷的千载大阵,就这样被困在其中的几位灵岛弟子齐心协力逐步拆分。那些制作精密的齿轮一块接一块地崩开,大阵阵图如被腐蚀般渐渐熄灭,一点一点地由内向外停止运作。

以阵眼为轴承的罗盘即将分崩离析。

琼池大阵逐步易主。

更令俩大人出乎意料的是,直击阵图中心的最后一击,是从林憔哲手里构建完毕的——

只见他一笔绘毕,掌心重重向下一拍,灵力自丹田呼涌而来,一身修为在经脉中奔涌如洪潮,直直灌入了那道阵图之中,狂风倏起,波及的灵压将地上多余的纸片尽数搅碎掀飞,纷洒如七月飘雪。

盈白色的阵图迎风见涨,在他们头顶缓缓盘旋,迅速笼罩了这处雕像石掌,流光四溢。

场景绚丽恍若梦境。

楼云诗微不可察地一怔,有些惊异地和破万卷对视一眼,得到他肯定地点头,便收起灵笔,抽出烟杆抽了一口,隔着淡淡烟雾去看林憔哲。

见那扬起的眉眼意气风发,有着令人称羡的年少热血

确实是靠得住的孩子。

……

得到图纸后短短一个时辰内,这座曾令他俩束手无策,的大阵便彻底沦落到了他们的掌心之中,几人从受困的阶下囚成为了凌驾此地的掌权者,是毁是存都不过是一个念头。

只待解开凤凰残躯的阵眼,琼池的诡计便彻底告破。

确实是一个也没“牺牲”。

楼云诗啧啧赞叹,也不再管破万卷拿出白咒扇,展开其中明耀的金光,自顾自叼着长烟杆,晃悠着步子到那几个孩子身边坐下。

活忙完了之后,楼大术修又变回了那幅不着调的样子。

他拿着自己的宝贝烟杆,探了探言小仙尊的灵台,十分愁道:“耗得比上回还狠,这可怎么交代呦。”

也不知又得在无上峰睡上多久。

边上宋自清补刀:“回去我就老实回禀祖师爷,说是因为你们俩大人靠不住想送命,小师祖生气了才以身犯险的。”

哎呀这死孩子可真糟心。

好歹共患难的情谊也不想给师叔我打个掩护。

楼云诗这才知道要命,忙低声下气哄道:“师叔知错了。”

宋自清开嘲讽:“命都可以不要了还怕挨祖师爷打吗。”

这孩子是不懂得什么叫人情了,楼云诗决定换一个,便转头看宋方仪:“乖侄啊……”

宋方仪倒是没落井下石,只实事求是道:“希望到时楼师叔在寒宫长老面前也有这般良好的认错态度。”

楼云诗哽住:“……”

你们怎么……

这头嘀嘀咕咕说话间,后边的林憔哲双手一合,沉静道:“解阵。”

伴随这一道云淡风轻的命令,琼池遗址内忽然响起巨大的轰鸣,犹如石柱在相互倾轧,又像是一条巨龙在里头翻身,越翻越大,越翻越狠。

随之而来的是地动山摇,恍若天塌地陷。

察觉到这崩塌的前兆,宋自清和宋方仪忙护住俩位姑娘,回首问道:“师叔,这……”

楼云诗敲掉烟灰,懒洋洋地靠在石像指跟上:“没事,这违规建筑,拆了不犯法。”

看他气定神闲开起了玩笑,俩小辈便放了心。

随后破万卷和林憔哲也跟过来了。

几人坐在这唯一安全的至高处,欣赏这大厦将倾的盛状,宛如目送一场时代的终末——

庞大的囚笼开始崩塌,原本由琼池亲手建造出的上古大阵,此时在入侵者的掌控下,彻底扭转矛头,反噬摧毁它守护了千余年的遗址。

参天玉柱自上而下蔓延出细长的裂缝,在直达穹顶的一刻轰然碎裂,壁石悬梁开裂,从空中沉沉坠落,砸在水面溅起滔天的浪花。

琼池亲手打造的长矛,穿透自己“故乡”的时候同样摧枯拉朽。

……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桃花扇》

破万卷竟在这时摇着扇子,哼起了曲儿。

挂在高处的数盏灵灯在震动中坠落,带着光辉落入水中,点亮一片又一片水下幻景。

那些金碧辉煌,描绘着远古史诗的恢弘壁画,四处雕刻着镂纹的化池玉阶,被砸落的石块晕碎又重聚,最后那女娲巨像的长尾轰然断裂,水底瑰丽的画面被倒下来的古像彻底覆盖。

灵灯猝然熄灭,生死归一。

“锵————”

天塌地陷的动静着实太大了,言音被震得微微睁开了眼。

在半梦半醒间,似乎听见了一声嘹亮的惊鸣。

那声音空灵悠远,如金石相击般高昂清越,带着难以言喻的,近乎矛盾的欢喜和悲呛。

时隔一千五百余年,凡间几经朝代更替,世间万般物是人非——

天地间凤鸣再度响彻云霄。

拆了敌方老家之后,实乃大快人心。

只是本来应该累得站不住脚的小辈们,出了阵之后就像打了鸡血。

看着稀里哗啦的遗址残瓦凶狠地薅起了袖子,自告奋勇收拾残局,打算瞅瞅里头还有啥什么能占的便宜。

表示坚决不给琼池留下哪怕一根鸡毛!

“可以……”楼云诗难得劝阻道,“但没必要。”

雪橇仨傻:“呵。”

想来光凭拆家还是不够解气。

破万卷对此无可奈何,把这仨刺头弟子丢给师兄,自己则扭头就走,先带着俩软趴趴的小姑娘,去山谷外头找个地方歇息。

没法子,小孩野性上来就拦不住。

随后在山谷百里外的一处城镇找着了客栈,破万卷便寻了处僻静屋子让俩姑娘休整。

顺带看了看言音当下的状况,眉心一蹙,只道小师祖此番神魂损耗甚大,识海一片干涸,有如暴旱开裂的土地,怕不是单凭自己休眠便能痊愈的,还得回灵岛请途长老设法医治。

澜雨听了很不放心,撑着疲乏的身子给言音换了身干净衣裳,又拿布巾仔细裹好了湿漉漉的小猫。

这才回自己那间房,吧唧瘫在软绵绵的被褥上,昏沉地闭上眼睛。

这一觉从午后睡到午夜,澜雨堪堪睡醒,感觉身上的疲累有所好转,又有了些力气,便赶紧过来看看言音。

见她仍是双目紧闭,蜷成一团搭着被褥睡着,瞧起来安安静静。

只是不知何时,那只小猫崽又被她捞回了怀里,贴着脸颊粘在一起,黑白毛发纠缠,好似难舍难分。

澜雨看她这本能,跟没抱枕就睡不着的小孩一样,睡迷糊的时候居然还知道找猫在哪,忽然有些哭笑不得。

试着探了下她额头,感觉还是很凉,便又扯了床被褥给她搭好。

枯枯守了一会儿,见睡得很是安稳,才起身回房了。

夜色愈深,秋风飒飒,枯叶敲打窗框。

可在旁人眼中睡得很香的言音,实则上的状态非常糟糕。

识海和梦境里一片混乱,像是色差混乱的万花筒,她深陷梦魇之中,满眼狰狞和可怖。

她觉得自己被塞在数面破碎交叠的镜子里,里头倒映着诸多事物。

有在青株镇后山碰巧遇见的风信子,有在灵岛兽谷果园里摘到的车厘子,还有一盒被摆在木桌上的糕点和小鱼干。

不单单仅有这些,还有的是灰暗的浓雾升起,一段书写着原著文字的数码屏,还有印着舍曲林字句的纸盒……它们被镜片割裂,变成毫无形状的色块,斑驳得像错乱的记忆,而她在其中找不到出口,像是快要被冰凉的海水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