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过后,回归师门的灵岛小仙尊再度入住医峰。
成功达成——
#每回离岛必定入院成就#
并不可喜可贺。
……
医峰殿里,楠香薄烟袅袅而起。
一位身着嫩色翠衫的医者侧身而坐,姿态端庄,双肩微微颤抖,极尽矫揉做作之像。
只可惜虎背熊腰,身形魁梧,没能展现半点娇弱。
在他身后,澜雨拧干帕子,帮榻上的言音擦了下脸,见她仍是眼睫微颤,唇色苍白如纸。
想来睡得并不安稳。
枕头上,一只小白猫静静依着,同样双目紧闭,用长尾巴圈住了大半身子,缩成小小一团。
脑袋紧贴言音颈边,尖耳朵随呼吸起伏,好似在细听她的脉声。
澜雨又将帕子沾湿,给她润润唇瓣,听着传来的低沉哭声,忍了许久,终是再也忍受不住——
抬兽道:“途长老,先别哭了。”
快诊病吧。
那翠衫医者立马回过头来,露出了一张五大三粗的硬汉脸,上头泪水纵横,稀里哗啦。
他抹了把脸,忍着哽咽,抬起一只粗壮的手臂,将手指轻柔地搭在了言音灵脉上,沉吟片刻,又探向她的灵台。
不多时,他又捻出怀中帕子,接在颊边,嘤嘤抹泪。
“呜呜呜呜你们这些崽崽也太拼命了啊!”
都不懂得爱惜自己!
哭声雄浑如钟,宛若百鬼哭丧,令人闻风丧胆。
澜雨冷不丁一抖,只消片刻,便已是招架不住,上前劝道:“途长老,您冷静些。”
快别嚎了。
可途求索就是克制不住,一想到这几个孩子在外头打拼成这般模样,回来都不成人形了。
满怀的慈母心便稀稀拉拉碎了一地。
他吸吸鼻子,瘪着唇憋了一会,大手猛拍澜雨肩头,仍是万分心疼。
终究没能忍住,忽然仰头“哇啊啊啊啊”一声大哭。
硬汉落泪,恐怖如斯。
简直是魔音穿耳,瞬间响彻医峰。
不知道的还以为在祭天杀猪。
澜雨耳鼓擂动,算是头一回见识到灵岛长老的威能,竟是被这硬汉撒泼的架势给震撼到了。
手中赶紧运出灵力,一把捂住言音耳朵,生怕她又遭受冲击。
此时可谓是孤立无援,医峰殿里只剩她守在言音身边——其余几人自觉留在这也没什么用处,楼云诗和便带着小辈去首峰处,汇报此行的波折与收获。
谁也没料到,更大的危机竟在自家。
#也可能是料到了所以那几个小辈才跟着溜走的#
澜雨叫苦不迭。
眼看这途长老还在嚎啕大哭,简直是伤心万状,想必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下来的。澜雨对此尚无经验,别无他法,认真考虑是否要给他来上一拳。
可惜这人皮糙肉厚,身形壮硕,一拳怕是未必管用。
还未想出个正经对策,殿外又是一道身影破门而入。
两扇精雕殿门狠狠撞在墙上,发出“彭!”的一声巨响。
来人气势汹汹,身姿快成一道残影,刚到近前,便是扬起小手,“啪!”地一把按在途求索脸上,动作之娴熟,力道之巨大,令下颌关节险些错位。
途求索猛躯一震。
来人英明神武,直接暴力镇压了这位医峰之主的鬼哭狼嚎。
空气顿时恢复安宁。
片刻死寂过后,来人双眼微眯,脸缓缓向途求索靠近,几乎抵住了额头。
咬牙阴恻恻道:“义父父再嗷嗷叫,就把你收藏的丹药拿来炖汤了哦”
途求索吓出个哭嗝:“……?!”
闯进来的姑娘,正是医峰三代弟子途明见。
此时她眉间满是郁气,打扮并不体面——布衣皱乱,胸前还有一片未干的血污,手上戴着染血的薄布手套,毫不忌讳地按在了自家义父嘴上,比屠夫还像屠夫。
看样子是之前正在研究什么,被自家师尊兼义父的鬼吼鬼叫打断了,心情不爽,特来镇压。
途求索正伤心呢,见她过来,又是呜咽一声。
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途明见也不计较,唇边笑意凉凉,耐心地跟他掰扯道理:“义父父不管怎么说,您好歹也是医峰的门面,请注意一下形象管理好吗?一两回还行,三天两头这样,会影响医峰在外的风评哒”
途求索:“……”
这孩子还在意别处的风评?
途明见笑咪咪的,手上掐得更紧:“义父父您座下的弟子们,跟术峰那群蛇精病,还是有点区别的”
凭您这捏着嗓子的细高音,别说岛内,岛外灵梁港的世俗人都听得见了。
十分影响女儿我搞操作啊。
本来剑峰和器谷搞出来的动静已经够糟心了。
再来您这一下。
人家会以为咱灵岛医峰搞得是蛇精病研究所啊。
她口中连续三个“义父父”,语气皆是碧波荡漾,听得像是撒娇,实则底下杀气凛然。
再结合她手上捏着的,那把尚在滴血的解剖刀,识趣的都知道该放弃抵抗。
途大长老目露委屈,点了点头,算是明白了。
“嗯,乖哦”
途明见这才把手松开,转头又是一脸明朗,见到澜雨,兴高采烈地张开双臂,蹦跶着要上前抱抱。
“噢澜雨你们回来啦!嗷嗷还有我啾啾咪咪酱酱酿酿的小师祖!”
途明见这人,神情举止尽是浮夸,行为言谈从不见外,一来就道:“你们怎么出去冒险都不带我呢,你们俩开开心心的重聚了,留我在岛上好无聊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