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武、潘璋应道:“末将在!”孙权道:“你二人引五百精兵,不分昼夜,务要赶上刘备将其拿回!”二将领命去了。
孙权不想着自家无礼在先,却想着刘备不顾信义,不辞而别,越想越气,破口大骂,道:“卖履小儿,安敢如此欺我!”举起案上玉砚,向外掷去,啪地一声,摔个粉碎。
程普道:“主公空有冲天之怒,我料陈武、潘璋一定擒刘备不得。”孙权道:“他们怎敢违我将令!”程普道:“郡主自幼好观武事,严毅刚正,诸将皆惧。既然肯顺刘备,必同心而去。所追之将,若见郡主,岂肯下手?”孙权怒不可遏,拔剑出鞘,唤蒋钦、周泰上前听令,道:“你二人执此剑去取我妹并刘备头来!违令者立斩!”蒋钦、周泰领命,随后引一千军赶来。
刘备离了京城,一路马不停蹄,只顾逃命。他早年自平原起一路奔窜,先后历经小沛、徐州、许都、邺城等数地,居无定所,逃跑功夫自然是一流,不比贾仁禄差多少。众人在他的英明领导下,昼夜兼程不数日便到了柴桑界首,正行间,忽听声后杀声四起,回头看去,望见后面尘头大起,有人来报:“追兵至矣!”刘备惊慌失惜问赵云道:“追兵既至,如之奈何?”赵云道:“主公先行,我来断后。”
说话间众人转过一道山坡,但见尘土飞扬,一彪军马拦住去路。当先两员大将,厉声高叫道:“刘备早早下马受缚!我奉周都督将令,守候多时矣!”原来周瑜恐刘备走脱,料得他若投陆路,必经此道而过。早就令徐盛、丁奉引三千军马于冲要之处扎营等候,时常令人趴在山坡上遥望。这日徐盛、丁奉于高处远远望见刘备,便各挺兵器上前拦截。刘备大吃一惊,勒马问赵云道:“前有强敌,后有追兵,前后无路,如之奈何?”
赵云沉吟片刻,道:“主公休慌。诸葛军师有三条妙计,封在锦囊之中。已拆了两个,皆应验如神。今尚有第三个在此,吩咐遇危难之时,方可拆看。今日危急,当拆观之。”便将锦囊拆开,双手呈上。刘备一看,点了点头,两腿一夹,策马来到车前,眼圈儿一红,眼泪便扑簌簌地流了下来,道:“我有心腹之言,至此当以实相告。”
孙夫人掀开车帷,道:“夫君有何言语,快快请讲。”刘备道:“当日吴侯与周瑜同谋,将夫人招嫁刘备,实非为夫人计,乃欲幽困刘备而夺取荆襄耳。夺了荆州,必及益州,夺了益州必及关中,刘备之地有限,而吴侯之欲无穷,一割再割,一旦地尽,刘备死矣!此次吴侯欲以夫人作为香饵来钓刘备。我不惧万死而来,盖知夫人有男子之胸襟,必会同情我之遭遇。昨闻吴侯将欲加害,故托陈留有难,以图归计。幸得夫人不弃,同至于此。今吴侯令人在后追赶,周瑜又使人于前拦截,非夫人不能解此祸。如果夫人不允,我就死在车前,以报夫人之德。”说着拔剑出鞘,横于颈边,便要抹脖子。
孙夫人自幼习武,智商不高,易于受激。再者刘备说的都是大实话,周瑜原本就是想用孙夫人作香饵来钓刘备这条大鱼。孙夫人略一沉吟,将自己所见所闻一一印正,立即省悟,不禁勃然大怒,夹手夺过长剑,道:“兄长竟然将我做为诱饵,若夫君有事,我岂不就成了千古罪人?兄长既不拿我当亲骨肉,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今日之危,我来当之!”
当下命从人推车直出,卷起车帷,对着徐盛、丁奉喝道:“你二人想要造反?”
徐、丁二将慌忙下马,弃了兵器,躬身立于车前道:“我们哪敢造反。实是奉了周都督将令,屯兵于此专候刘备。”孙夫人怒道:“周瑜逆贼!我东吴不曾亏待你!玄德乃大汉皇叔,是我丈夫。我已对母亲、哥哥说知回长安去了。你们这两个家伙却鬼鬼祟祟地躲在山脚暗处拦截,想要劫掠我夫妻财物?”
徐盛、丁奉见孙夫人竟把他们当拦路小贼了,面面相觑,齐声应道:“不敢。请夫人息怒。这不干我等之事,乃是周都督的将令。”
孙夫人道:“你只怕周瑜,独不怕我?周瑜杀得你,我岂杀不得周瑜?”把周瑜大骂一场,喝令推车前进。徐盛、丁奉寻思:“我等是下人。安敢违拗夫人之令?”又见赵云怒气勃勃,横眉怒目,眼中像要喷出火来,二将都晓得他曾在剑阁以三千兵对张鲁十万大军,横冲直撞,当者披靡,这本事自然是十分了得,不禁有些惊惧,徐盛右手一挥,身后兵士向两旁一分,让开道路。
当下孙夫人在前,赵云在后,将刘备夹在当间,缓缓而过,透出重围。跟着众人马不停蹄,奔出五六里地,背后陈武、潘璋赶到。徐盛、丁奉将此事说了。陈、潘二将拍腿道:“你们怎么放他们过去了,我二人奉吴侯旨意,特来捉他们回去。”于是四将合兵一处,领军赶来。刘备正行间,忽听得背后喊声大起。刘备吓得手足无措又对孙夫人道:“后面追兵又到,如之奈何?”
孙夫人曰:“夫君先行,我和子龙断后。”刘备点了点头,道:“夫人珍重。”不顾夫妻情义,引三百人先跑路了。赵云勒马立于车旁,将士卒一字排开。四将见了孙夫人,只得下马,躬身肃立。孙夫人面满嗔怒,道:“陈武、潘璋,来此何干?”
二将答道:“奉主公之命,请夫人、玄德回去。”夫人正色道:“都是你们这些家伙整日里撺掇兄长,将他教坏了,离间我兄妹感情!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我已嫁刘备,今日从他归去,又不是和他私奔,哪用你们前来多事?再我奉母亲慈旨,令我夫妇二人返回长安。便是我哥哥来,也须依礼而行。你二人手执器械难道是想要杀我吗?”四人面面相觑,各自寻思:“他俩一万年也只是兄妹,又有国太作主,吴侯是大孝之人,怎敢违逆母言?明日翻过脸来,只是我等不是,那贾华便是看样,不如做个人情,放他们过去。”
孙夫人见四将迟迟不动,微微一笑,令兵士缓缓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