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此时,亲随来报徐氏造船完毕,回转大寨。贾仁禄大喜,不及穿鞋,光着脚奔出中军帐大帐,远远的望见马车驶来,抢将上去,搂着徐氏的脖颈,便往她的脸上啃去。徐氏久不见情郎,也是情欲如火,强撑病体,婉转相就。良久吻分,贾仁禄坐在她边上,听她诉说别来之事,这才知道她病了,心中好生后悔,连声致歉,跟着忙让人请大夫诊治。徐氏笑了笑,道:“我在乐陵已请大夫看过了,大夫说我的病乃过度劳累所致,只要休息几天便不碍事了。那几天我依照大夫吩咐,按时服药,好好休息,已经好多了。”
贾仁禄瞧她面容憔悴,道:“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还是找大夫看看。乐陵穷乡僻壤,能有什么大夫。老子军中的大夫是朝廷御医,他老人家说你没事,你才没事。”
徐氏笑靥如花,道:“好,就依你。”
当下贾仁禄小心翼翼的将她搀入中军大帐,扶她躺好。御医闻唤,急忙赶来,摇头晃脑的号脉一番,煞有介事的责备徐氏几句。无非是说她身为女子不好好躲在家里绣花,还跑到外面瞎鼓捣。以致积劳成疾,风寒内侵,亏得早叫他诊治,不然小命玩完。贾仁禄吓了一跳,忙问该如何是好,那御医见三言两语就把名震天下的骠骑将军吓得魂飞魄散,脸色大变,不禁暗暗得意。当下他拍着胸脯保证,这病到了别人手里,或许没救,可到了他手里指定药到病除,着手成春。贾仁禄听了这话,自是千恩万谢。殊不知先将病人病情说得危在旦夕,无可求药,再伺机骗取诊金,正是这帮御医的拿手好戏。贾仁禄世情烂熟,原也不致于轻易上当,只是关心则乱,便坠了御医的彀中,乖乖送上了一大笔诊金。御医开了张药方,拿了诊金,乐呵呵的去了。
那御医能在尚药局混,倒也非浪得虚名,徐氏吃了他开的药,面色日渐红润,身体也一日好似一日。这日贾仁禄见她大好,方屏退左右,询问造船的详细情景,徐氏一五一十的说了。贾仁禄皱起眉头,道:“你说邓艾临出征前梦见登山望临淄,忽然脚下迸出一泉,水势上涌?”
徐氏点了点头,贾仁禄道:“娘的,这家伙要糟糕。历史上他就曾做过这梦,结果虽克了成都,却不得好死。如今历史被老子改成这样了,这梦居然还缠着他,当真不给老子面子。”但凡贾仁禄的女人进贾府的第一天总会从其他姐妹那里得知贾仁禄未卜先知的真相,徐氏自也不例外。她总算知道了为什么贾仁禄对各地隐藏的人才了如指掌,只因他早就知道了。听了这话,她蹙起眉头,道:“山上有水,属蹇。蹇卦坎上艮下。卦词有云:‘利西南,不利东北,利见大人,贞吉。’彖曰:‘蹇,难也。险在前也,见险而能止,知矣哉。蹇,利西南,往得中也。不利东北,其道穷也。利见大人,往有功也。当位贞吉,以正邦也,蹇之时用大矣哉。’象曰:‘山上有水,蹇。君子以反身修德。’”
贾仁禄头大了一圈,道:“打住打住,你也知道老子肚子里有多少墨水,你动不动就和老子彖曰象曰的,老子怎么听得懂?”
徐氏笑靥如花,道:“我原先见你不读周易,不识卜卦,竟也能未卜先知,不禁好生佩服。哪知你根本就是个草包,只是机缘巧合,这才对未来发生的一切了如指掌。早知如此……早知如此……”她羞得满面通红,下面的话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贾仁禄问道:“后悔了?”
徐氏点点头,道:“嗯,后悔了。我后悔直到数年后才想到法子,没早些和你这个草包在一起。”说到后来,声音细如蚊鸣,几乎不可听闻。
贾仁禄感激的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扑将上去,就要为非作歹。徐氏推开他,嗔道:“你这人,也不看看时候!”
贾仁禄老脸通红,傻笑几声,道:“说正经的,说正经的。你刚那一大堆呜呼哀哉的,是在说些什么啊?”
徐氏白了他一眼,道:“什么呜呼哀哉,太也难听。刚才那一大段是在解释蹇卦。按易经上的意思,蹇卦也不是不可避免。易彖当头一句:‘蹇,难也。险在前也,见险而能止,知矣哉。’就是说蹇卦虽险,但只要见机的早,还是有办法转祸为福的。那要怎么转祸为福呢?君子以反身修德。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梦不一定就能喻一人之祸福。你说他在历史上也做了同样一个梦,这说明那时他和现在一样,十分专注自己要攻打对象,有这样的梦又何足为奇?现在他梦见登山望临淄,而历史上他所梦见的肯定不是临淄吧?”
贾仁禄道:“嗯,那时他要灭蜀,梦见自己登山望汉中,忽然脚下一泉涌出。那时也有一个通晓易理的高人给他解梦,那人也是先子曰诗云一番,然后再告诉他此行必然克蜀,但但可惜蹇滞不能还。”
徐氏道:“哦,那人是怎么说的,能和我说说么?”
贾仁禄想了想,道:“那人好像是说,《易》云:山上有水曰《蹇》。《蹇卦》者:‘利西南,不利东北。’孔子云:‘《蹇》利西南,往有功也;不利东北,其道穷也。’将军此行,必然克蜀,但可惜蹇滞不能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