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鬼王殿下昨夜很是尽兴。”晴明看着他身上新鲜的抓痕笑着说道。
酒吞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对,昨夜我动情至深。他与我而言是酒是月,我对他来说是根酱肉大肘。”
晴明笑道:“他依旧率性如此。”
酒吞晃着酒碗,他不喝,只是看里面的酒水贴着碗壁旋转,眼中一片沉色。
抵御不住身体上的疲乏,茨木迷迷糊糊地又睡了一觉。半梦半醒之中,他感觉到一股奇异的滚烫感自小腿蔓延而上,仿佛是一个活物吸附在上面,妖力被快速抽走,一时间他头晕心悸,腹部开始刺痛。
被这强烈的不适感惊醒,茨木先将手按在腹部轻轻安抚,“不要怕,不要怕——吾会保护你,乖一点。”他的眼前漆黑一片,身上冷汗涔涔,还要轻声细语地安慰腹中的崽子。
一时间腹中掀起一阵锐痛,茨木忍不住痛呼一声缩起身子,他以往受伤疼痛由外至里,尚且能忍,这种痛却像一把刀子在身体里翻搅,疼得他气都喘不上来,手里紧紧一攥,竟然把床栏捏得粉碎。
酒吞和晴明安静地喝了一阵子酒,一人一妖大眼瞪小眼,都不说话,酒吞也不打算离开。
晴明看了一眼酒吞,挪了挪坐得酸疼的屁股,“不回去看看他?”
“我少看一眼他又不会掉块肉。”
“博雅一会儿要来。”
“那就一起喝酒。”
“……我突然有些困了——”
酒吞将手里的酒盏一摔,看着晴明道:“本大爷最看不起的就是喜欢变卦又不坦率的人,我将我的弱点敞开告诉你,你却又支支吾吾地想要反悔。”他的眼中迸出狠色,伸手狭住晴明的脖颈,“本大爷没有给你选择权。”
他下了死手,晴明被掐着脖子快要被提起来,脸色发紫,双目暴突,只能拼命地扒着酒吞的手, 断断续续地讲出:“……蛊……蛊……茨木的身体里……”
腿上的灼热感渐渐退去,茨木往下看了看,漆黑的纹路缠绕在腿上,已经蔓延至膝盖,背上的已经被浸湿贴在身上,他抱着被子一动不动,眼神涣散。
酒吞夺门而出的时候源博雅正好从外面进来,他进屋里看见晴明衣衫凌乱地坐在地上喘气,一时间勃然大怒:“那个禽兽怎么你了?!”
“没关系……他喝了假酒……”
茨木刚穿好衣服就看见酒吞两脚生风地从门外冲进来,他高兴地称赞道:“吾友身形矫健,器宇不凡,万鬼之王真是当之无愧!”
他还没说完就被放倒在床上,刚穿好的衣服呼啦一声被扯得精光,酒吞的手在他身上探来探去,最后抓住了他的腿,撇着眼睛仔细地看那些漆黑的纹路。
茨木心里一沉,直觉到不好,躺在床上一句话都不敢说。
“你的妖纹本来就是这样吗?”
“是的——是的——”他赶紧点点头。
酒吞眯着眼睛,钳着他的下颌道:“你现在居然敢对我撒谎?”
茨木不会撒谎,对着别人,他不屑撒谎,对于酒吞,这么多年来,他称赞也好,劝诫也好,也全都真心实意,眼睛不会说谎,他在对着酒吞说话的时候,两只眼睛里面,只映着他一个。而现在他将目光躲开,看着别处,一言不发。
“你不想说,我来说,你跟黑晴明做了交易,吃了蛊,它附在你体内吸食妖力,长成之后你就会神形具灭,对不对?” 他抓着茨木的手微微发抖,双目怒睁。
茨木点了点头。
“吾当时没有别的办法。吾友的头颅被割下示众,吾不能让吾友受此屈辱。”
四年前,源赖光带领一些武士和阴阳师穿过阴界之门,假扮成妖怪向鬼王进贡毒酒,酒吞喝下毒酒,昏迷不醒,他们割下他的头颅,并且屠戮了大江山。茨木赶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只是酒吞毫无生气的躯体和遍地的残肢断臂,他一时怒火滔天,势要为酒吞报仇,这个时候,黑晴明找上门来。
这是民间流传的版本,酒吞对此嗤之以鼻,如今却不得不去想其中的真真假假各种蹊跷。
“还有多久—”酒吞深吸口气,“它长成,还有多久?”
“五年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