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太炎对杨锐的想法还很是赞同,最少在防备洋人的这一点上是深深的认同,如果革命军对满清久攻不克、相持不下,那么洋人就会介入,或逼或吓,用最少的代价获得最大的收益。“竟成你说的我都认同,这革命的确要这样才行。只是华兴会也是革命一员,能否把他们也联合过来?”
“哎,我何尝不想啊?”杨锐苦笑,这问题折腾他一晚上了,“华兴会这些革命党都是满腔热情,你说不举义他还以为你是康梁一党呢,昨天我和小徐两人去与行严他们谈,不是很融洽。为保密起见,我们的计划是不可能完全告诉他们的,就是告诉他们,他们也未必会认同;可如果不把问题说明,他们又不理解我们。我想了一夜,和华兴会是难以全面合作的。”
邹容和章士钊、张继是结义兄弟,闻言说道:“竟成,下次行严来我跟他们说,我们是兄弟,他一定会听我的。”
邹容说完,章太炎却是不语,杨锐依旧苦笑,好一会才说:“蔚丹,这不是兄弟情义就能解决的事情,先说行严,在华兴会他也不是主事的,他无法决定华兴会的走向,再说那怕他是华兴会的会长,为了全体会员考虑,他也不可能因为自己而违背全体会员意愿。再说我们,要说服他们就必须要让他们参与我们的计划,可是他们所有人的来历背景我们一无所知,就是知道谁有通敌的可能,我们也不能有所举措,到时候计划泄露,起义毁于一旦,我们死人也死不起啊。”
邹容迷糊了,作为一个出色的革命宣传家他无法明白实际操作层面的种种问题,他转头看向章太炎,只见章太炎也是沉声不语,似乎是认可杨锐的说法。他颓然道:“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党争?”
杨锐摇头,“这不是党争,只是不合作而已。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罢了。”
“都是革命党,都是为国,为什么就不能联合起来推翻满清?!”邹容情绪很是激动,声音大了起来。
杨锐赶忙让他噤声,这里不是秘密会所,而是租借巡捕房的会客室。“蔚丹,不要激动,有话慢慢说。”待他心绪稍微平复,杨锐说道:“蔚丹,你说的联合很难,只要是革命党就要去联合,结果就是团体内什么思想都有,谁也不听谁的,然后就会开始混乱。要知道差异是人的思想,但思想难以改变,有些人就是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的。最好的办法还是各自行动,然后相同思想的人走到一起,这才是真正的联合。”看着邹容的痛苦杨锐也很惆怅,中国的革命不是仁人志士太少,而是太多,这个多不是人多,而是思想多,这么多救国思想参杂在一起,从来就没有妥协统一过,正所谓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方压倒东风,以后会怎么样,他完全无法知晓。
(甲卷完)
乙卷 北方
第001章 雪夜
1904年2月22日,大年初七下午五时,王季同送杨锐到了吴淞码头坐船北上。虽然开船在即,但是杨锐却一点也不慌忙,他找了个人少的地方,点了一根烟靠着路灯杆子悠然的抽了起来。王季同看着他吞云吐雾的样子,说道:“竟成,我记得你以前是不常抽烟的。怎么现在……”
杨锐微笑,用了后世的标准回答:“没办法啊,压力大啊。”
王季同哑然,作为一会之长,杨锐是压力够大的,从复兴会成立以来就东奔西跑,先去日本,再去南非,又去美国,现在还要赶着去炮火连天的东北,他是一天也没停过啊,男人还是要找个女人照顾的,想到这,王季同说道:“竟成,上次你走后不久,那个姑娘来找过你一回,还留下了一封信,还在我那……”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杨锐打断了,杨锐笑道:“还是放在你那里吧,要是这个姑娘在信里面骂我一顿,我去了东北也没有心思革命了。”对于程莐他似乎已经忘记了,现在听王季同提起只觉得心里忽然一震。只不过他不想再深入这件事情了,他很清楚,爱情对人心的杀伤力,上次已经被打击了一次,幸好他这种货色在后世也是常常被女人打击的,已经算是久经考验了,再加上革命工作在即,忙着忙着他便忘记失恋的痛苦了,现在,他可不想再自找苦吃,管她信里写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