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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海细心,杂志抹的很干净的,但是印信好却没有完全擦干净,杜雯一接手便感觉摸到了赃物,脸上一怒铁爪一伸,使劲捏了他一把。张海刚想叫疼,却看到旁边站着和一个男人说话的孙晓云,他知道杜雯的规矩,根本不敢叫出声,只在那里跺脚。只等孙晓云好奇看过来的时候,杜雯才收了手,而后若无其事的翻看那几本破杂志里。

“这女人是谁?”和孙晓云说话的男人戴着一顶白色欧式平底帽,帽子上有一道灰布,再配上身上朗逸的西装和军用皮鞋,很是怪异。刚才那一幕孙晓云没有看见,他可是看见了。

“她?报纸上的笔名是女侠独孤雯,专门的惩恶扬善,为天下女子打抱不平。”孙晓云看着男人说道。

“哦……是她啊!”男人一幅果然如此的表情,显然他是知道这个不太出名的女人的,更为那个叫张海的男人喊疼。他看了那个杜雯几眼,而后再压低着声音道:“报馆被烧了两天了,你们的后台老板不来看看么?”

听闻平底帽说后台老板,孙晓云全身的汗毛都树了起来,道:“待会还是去丹桂轩再说吧。”她说完便转过身,亲自去到那堆灰烬里翻起东西来。平底帽只看见孙晓云走了,很无所作为的笑了笑,而后也出了厚德里往外面去了。

丹桂轩就是丹桂茶园,此地就在英租界广东路湖北路口,据说是宁波人同治初年所开,而后又几易其主,名称也是换了几次。因为是老茶楼,是以是有戏院的,此地很早就是京剧南下的演出之所,因为京剧在此演出的早,到光绪末年,这里已经是沪上极有影响的京剧茶园了。

孙晓云在忙完一天的事情之后便一个人来到这里,她其实不想来,但是想到自己欠那个人的恩情,她又不得不来,若不是他,逃婚出门的她怕已经在那个私门里头脱衣服接客了。

“你倒来的不晚啊。”白日在厚德里的男子看到孙晓云,只让人把她领入包间,此时京剧长坂坡已经唱了好几场了,他这么说只是在讽刺孙晓云到的晚。

“我……”包厢里不像白日那般旁边有杜雯,但孙晓云还是说不出什么东西来。

“你可不要忘记了。你是怎么加入复兴会的?”男人只恶狠狠的说道。“当初要不是二哥帮着你,你怎么能从那群白相人手里脱身?要不是二哥出钱,你怎么能去日本留学?”

男人的话题像是一个个拳头,似乎要把孙晓云击倒在地,不过男人说完这些却忽然止住了,道:“现在共和革命事业已经危在旦夕,外有满清铁血镇压,内有华兴会诸人离心离德,再就是杨竟成,似乎天生就和同盟会有仇,不断的打压我们,我们要是再不想办法改变这一局势,那中国的几万万民众仍然要受那奴役之苦!”男人忽然自己激动起来,大手挥舞身姿摆动的说出这么一大通话语,只让孙晓云讶立当场。

包厢里清静了一会,两人只听到外面的刘备正在唱:“四面俱是曹兵将,口口声声劝我降,拼命逃出天罗网……”这么个唱词和男人刚才说的那番话很是应景,只等这一出唱完,男人才道:“火灾之后,那程莐有没有来厚德里?”

或许是刚才的话有了作用,孙晓云闻言只沉默一会,便在男人的威逼之下道:“没有来。”

“没有来?那就是说那程莐不在沪上了?以她对女报的重视,报馆着火,她若是在沪上的话,那一定回去看看的。”男子像是再问孙晓云,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他转过头看到孙晓云不说话,又道:“这几天你天天都在厚德里吗?”

女人没搭话,男人又问了一遍,她才说道:“我没看到她来。”

见女人说的肯定,男人则还是看着她道:“那就是说那杨竟成不在沪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