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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宝铨把自己简要的想法说完,还是激动,杨锐听闻他的话也为之动容,忙让外面的陈广寿把门看好,任何人不得靠近,他甚至想取消下面的会议。但是觉得这样做太过明显,话说了一半便止住了。等他回到屋子里,龚宝铨似乎稍微冷静下来了。杨锐看着他道:“未生,你刚才不是说京城里面只能进去一千人吗,现在怎么可以进去五千人?再有,我们刚才只是计算在京城两百公里范围里可以安排一万人最多,你这两万人事先布置在哪里?”

早知杨锐由此一问,龚宝铨摊开北京城内地图道:“京城内城设防甚严,但是外城并不控制人口,更多有流民和乞丐,这些人大多是无固定营生的,焕卿之前的统计数字,就是说整个外城有近十万人是如此,他们都住在棚户区,平时只做些小工或者短工,如果我们乘着庙会之时,那么一天之内便可有五千甚至更多人进入外城。”

庙会杨锐是明白的,人山人海,但是,他问道:“什么时候会有庙会?”

“什么时间都有。”龚宝铨道,他说罢把地图翻了过来,上面写字诸多庙会,“从正月到十一月都有庙会,正月里是最多的。”

“你的意思是以无业游民先入城郊,再以赴庙会的办法把这五千人送入外城?”杨锐问道。

“我的想法是内城学堂甚多,以开学堂的名义先潜入一千人学生军,外城无业半无业的游民甚多,这些人有一些是在外城,有一些在城郭,为了不引起怀疑,城内城外都安排一部分,这里大概有五六千人,最后就是京郊可以安排两万人,这些人是击溃禁卫军的主力,满清的禁卫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操练既有看透,但训练却是不足的,全部是花架子。”龚宝铨道。他这一次终于把话说清楚了,只是杨锐还有些不太明白,之前他以为龚宝铨说的两万,是加上京城两百公里内的一个山地旅,现在看来却不是如此。

“内城的学生我明白,外城的五千人我明白,可你城郊这两万人隐藏在哪?”杨锐奇道。

“这里!”龚宝铨摊开城郊地图,指着北京城西面的一处说道:“门头沟。”

“门头沟?”杨锐没有听过这个地方,只好再问。

“对!就是门头沟。”龚宝铨道,他见杨锐不解,便再道:“此处为京城外面最大之煤矿,采煤者有四五万人,其他为矿工服务者以及家属更不下两三万人。之前本说此地要修建铁路,但是袁世凯下台,京张铁路路款不济,加上盛宣怀又在彻查整个铁路总公司的账目,铁路总公司上层诸人都是人心惶惶,所以说修却一直没修,这便使得运送煤炭者也有两三万人。如此十余万人,两万人混迹其中,一为运煤之苦力,二为煤矿之工人,完全不会被发现。

不过为了事情保密,我们最好是找一在京城有名望的人和洋人合伙在门头沟买矿开矿,慢慢做大,如此下来几个矿的矿工自然就多,既然挖煤,那就要运煤,到时候便可组织一个运煤队,把煤用骡马运送到京城和天津等地。最后就是门头沟属于宛平县管辖,最好能安排自己人成为此地县令,当地巡警也接管起来,即便是出了什么事情,那也有办法补救。”

龚宝铨的述说中,杨锐慢慢想起来了,记忆里有老早的新闻,说是要整治京西小煤窑,却想不到这京西煤矿现在就有了,而且规模还这么大。不过也正因为有这么大,那么才能藏下那么多人。开办煤矿,安插县令,县令杨锐一时间想到了徐锡麟,他在恩铭身边多年,也该要动一动了,可是这煤矿却不能由天字号出面,他问道:“县令的人选可以有安排,但是这开矿,洋人好找,当地有名望的能找谁?”

“可以找黄思永。”龚宝铨说道。“他现在就是我们的线人。”

“黄思永?”杨锐想起这个人来了,曾经在南京给太平军做了十余年的文书,破城之后躲在寺庙逃过一劫,而后更是高中满清的状元。其前事并不为人所知,现在被杨锐知道,要挟收买之下,算是成了复兴会的外围人员。

“他之前在商部,现在更开了工艺局,由他出面去门头沟办矿,并不是一件难事,并且后台上完全可以压住门头沟的那些煤矿。到时候联合洋人一起办,那就是除了中外合办的那些煤矿,其他的煤矿都可以买进来,一年之内煤矿便可以扩到我们需要的规模。”龚宝铨在北京呆了多年,悉心探查之下各处的情况都了然于胸,现在一解决武器来源问题,那么整个中心开花的计划就水到渠成了。

“嗯。由他出面是可以的。但是宛平是顺天府下的要县,我们的人派过去能成为县令吗?”杨锐确认了煤矿之事后,又再问县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