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对方在打电话,语调不着感情,满嘴流利英文,自己听得云里雾里,一个单词都不懂。

尽管如此,路采没有直接走掉。

“有事?”萧远叙挑眉。

路采扶着门框探头探脑:“看你不开心,我来哄哄你。”

萧远叙长这么大没被人用过“哄”这个词语,一时间有点愣住,继而抬了抬下巴。

“正好有样东西要给你。”他示意路采坐到书房里来。

少年总是很好唬住,刚才冷了一会脸就坐立难安,现在自己浮现了些许笑意,他便开开心心凑到了身边来。

路采接过刚打印出来的纸,上面甚至有模有样地盖了个红章,一度以为是涨工资的通知。

他看清楚内容后,就不再瞎高兴了,耷拉着脑袋撇了撇嘴。

他道:“怎么是罚单呀?”

萧远叙一本正经:“本公司禁止艺人私下醉酒。”

“什么时候的规定?你去查查路采员工考核的分数,他考了满分都不知道有这回事!”

“真是好巧啊,今天早上刚出台的,正好被小路赶上了。”萧远叙恭喜道。

路采觉得之前态度冷淡的萧远叙有些陌生,让自己忍不住萌生怯意,可是现在这样又很讨厌。

想要弹个脑门或者踩一脚的那种讨厌。

他敢怒不敢言,也不能问大家喝酒凭什么只罚自己一个。

万一萧远叙真的全部处罚了,那自己太不够义气。

“我不要和你讲话了。”他道,“别人认识老板都能有好处,我怎么没占到便宜?”

萧远叙摆出好商量的架势,说的话却教人很难回答:“那你想占我什么便宜?”

路采认真地想了一小会,没能想出来。

他只好被动地说:“没有的。”

萧远叙再问:“你对这张单子有什么意见吗?”

路采低下头,再去看具体的条款。

罚单上写着三条,第一条是他要从宿舍搬到这里来,晚上九点之后出门需要向萧远叙报备。

第二条是他得每个月上交一部分工资当做房租,正好扣完后去不起酒吧。

第三条更过分,写着往后再补充。

谁知道萧远叙还会有什么稀奇古怪的要求?

“啊?我喝完酒到底干什么了?”路采的愧疚没消散,可也有点不服气,“做错了什么要被管起来?”

他还说:“我很乖的。”

然而路采现在在萧远叙的形象恶劣,三言两语无法扭转。

无赖又轻浮,而且爽完不认账。

萧远叙淡淡道:“哦,也没什么。”

路采打起了精神,说话也有底气了:“我就说!”

“只不过是要给我表演脱衣舞,又想坐轮椅逛大街,再问我要尾巴。”萧远叙道,“我都没问你要醉鬼处理费。”

上次路采听到处理费这种东西,是回收站来处理垃圾。

当然,听完萧远叙的描述,他也恨不得把自己当垃圾扔了。

他重新落回下风,紧张地问:“我问你要尾巴?”

萧远叙道:“可能是把自己当成小猫小狗或者别的什么了吧,以前夏泽喝醉了,还问我要过母猪。”

路采困惑:“为什么?”

“他以为自己是公的。”萧远叙不以为意地解释。

路采问:“后来你收夏泽处理费了吗?”

光这么听描述,他觉得夏泽醉起来要比自己更恐怖一点,看到的人应该收精神赔偿。

萧远叙道:“没啊,我当时让司机找一个农场把他放下了,毕竟幸福要靠自己争取。”

路采:“…………”

自己以后还这么直视夏泽啊?

他觉得人类的世界实在太放浪了,恍惚着要走出书房,萧远叙抬头叫住了他,但一时间没出声。

路采催促:“怎么啦?”

萧远叙顿了顿,问:“你这段时间经常去喝酒?”

他们见面的频率不算低,可也不是日日相对,萧远叙发觉自己对路采的了解程度并不够高。

路采昨天是第一次喝,但介于自己总被朋友们嘲笑太过青涩,决定不说实话,好让萧远叙把自己当成成熟可靠的大人。

他装作自己纵横各大酒局,理直气壮道:“对啊,有问题吗?厉害吗?”

其实他有些想看萧远叙的反应,可对方今天偏和自己作对,表情看上去一点也不佩服。

路采感觉萧远叙对这答案很不满意,以至于脸色有些沉。

他揪了揪衣摆,心想要不要改口说实话。

“没问题,很厉害。”萧远叙扯了张纸巾,明明右手不脏,却反复地擦了又擦,“你可以去搬东西了。”

路采转过头迈步要走,却被第二次喊住。

“这次又是什么事?”路采问。

萧远叙刚才没怎么注意,现在才看到路采脖颈上有一处淡红色的吻痕。

昨晚路采哑着嗓子喊他名字,自己控制不住吻了上去,没想到会留下印记。

他说:“你的脖子……”

路采准确地指了指吻痕,大大咧咧道:“你是在说这个红点点吗?哦,我好像是被蚊虫叮了一下。”

少年在情i事上稀里糊涂,不知道其中缘由,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发生过什么事。

萧远叙用指腹摩挲了下那点吻痕,问:“蚊虫叮的?那你痒不痒?”

其实路采是不觉得痒的,被萧远叙这么一摸,居然真的有点痒。

他磕磕绊绊:“痒、痒啊。”

他靠在门板上,目光澄澈又单纯,现在怯生生地盯着萧远叙看,让萧远叙有种自己好似在犯罪的愧疚感。

萧远叙动了动嘴唇,终是没有解释什么,道:“给你的蚊子包贴个创可贴吧,等褪掉了再撕下来。”

“需要贴创可贴吗?我以为要喷花露水。”

路采摸不着头脑,感觉这处理方式和自己的认知出现了偏差。

萧远叙道:“嗯,因为有的蚊子喜欢往同一个地方咬。”

这理由吓住了路采,捂着脖子急忙去找创可贴了。

·

要是搁前一天,去和路采说他很快能住上大别墅,他肯定快乐得不敢相信。

此刻他也挺不敢相信的,不信自己可以把脸丢得干干净净。

萧远叙本来让生活助理过来帮忙收拾,但路采行李很少,表示自己一个人就可以。

除了最开始萧远叙给自己买的衣服,还有一些乐谱,剩下都是接下来行程的相关资料。

跑电台、做直播和开见面会是最基本的,密密麻麻地排了大半个月,中间穿插着别的项目。

董哥争取到了那部综艺,自己可以去当两期嘉宾,能与fourth乐队共处一段时间。

还有罗南洲向新剧导演推荐了他,导演正需要一个戏份不多但人设讨喜的配角,给了他试镜的机会。

这些事情被董哥梳理清楚,全部整合在了日历上,做了好几页的时间轴,和注意事项夹在一起。

“他怎么舍得跳槽呢?”路采沉思。

他没再关心过被自己顶替的那个艺人,对方当时已经敲定了不少商务合同,跳槽后小部分停止合作,大部分由自己接手。

原有的那些资源不算太优厚,但对于刚起步的新人来说,已经非常不错,足以让许多小明星眼红。

路采在艺人培训部门看了几轮人来人往,单单是几秒钟出镜的机会,就值得好多人抢破头。

而那个人居然决绝地走了,不知道所谓的“和高层有感情纠纷”,到底严重到了什么程度呢?

路采抱着纸箱,再想到自己要接受总裁的监督,垂头丧气道:“我也有纠纷,我也想跳槽了。”

搬家搬得像迁坟,他不情不愿住进了自己日思夜想的大别墅。

和想象中不同,萧远叙并没怎么管束自己,两人甚至不怎么能见到面。

萧远叙公务繁重,有时还得分出精力去协助家族生意。

而路采开始录制节目,参加各种彩排,同样忙得团团转。

在称不上长久的接触中,路采渐渐浮出了一个念头。

萧远叙好像不怎么乐意见到他,尤其不想和他产生肢体接触,但也不肯让他离开视线范围。

察觉到萧远叙这种微妙的抵触之后,他试探了几次,有时候会好心给萧远叙夹菜,有时候则是找萧远叙聊天。

偶尔男人会表现得不太自然,路采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但他没有多想,并且觉得这样的萧远叙很难得,显得非常有趣。

逗一逗顶头上司,再独自泡一泡双人浴缸,他在这里住得渐渐惬意。

正式发布首张专辑的那一天晚上,路采坐立难安,在偌大的客厅踱步了几个来回,就差去花园跑个一千米。

思来想去感觉这样不行,路采扭头一看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干脆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上楼去洗了个澡。

因为尾巴泡在热水里太过舒服,加上精神紧绷了一整天,他差点在浴缸里睡过去。

吹干头发后,离发布时间已经过去几分了,他马上打开手机刷了刷页面。

“我发新歌了,你要不要听?”路采邀请道。

见萧远叙点头,他就亲亲热热地凑了过去。

他没有直接外放音乐,插上耳机后一人戴了一边,再并肩坐在萧远叙身旁。

萧远叙垂着眼睫,顺便在看手机里的财报,手指在屏幕时不时滑动。

“你专心一点呀。”路采提醒道。

如果他仔细观察的话,可以发现萧远叙虽然看着屏幕,但过了很久都没切换页面,一直徘徊在同一页上。

这位工作狂刚才显然是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可惜路采无暇注意小细节,这时候亢奋得不行,眼睛亮晶晶地等着萧远叙的评价。

他把手撑在男人的膝盖上:“你觉得怎么样?”

萧远叙垂下眼睫,看着路采那只不太老实的手,道:“很好听。”

“那当然啦,董哥说现在的反馈很好。”路采有些小小的得意,“我也很快能变成摇钱树的。”

萧远叙道:“你下周是不是飞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