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家的宅子在无锡县靠北边的甜水巷里,进了门是一个不大的院子,大概也就二十来平米的样子,院子的一角种了棵玉兰,长的不小,几乎齐屋高了。原本这个时候正式玉兰花盛开的季节,但是明显看的出来这玉兰树已经很久没人打理了,因此不管是花型还是别的,都很是差强人意。
整幢房子是用红砖翻新过的,但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在部分位置抹了些灰膏,却还裸露出一大片的红砖来,弄得一幢屋子一片红一片白的,很是难看。
屋子里也乱的很,不过倒也算正常。黄生好本来就是个游手好闲的青皮,家里又没个婆娘收拾,自然是要脏乱差一些了。
把黄瑶在床上放好,王坤云又去外头寻大夫过来给黄瑶诊治,还要去寻个牙婆过来照顾黄瑶,因此就又花了不少时间。只是等王坤云带着牙婆和大夫回到黄家的时候,却发觉不知道怎么的,严谨竟然站在门口跟外面的一群人正大眼瞪小眼。只是严谨显然很是不屑,只是将手里的刀出了半鞘,就把外面的人吓住了。
严谨说到这里的时候,却是突然说了句:“这些人是来收屋子的。”
“恩,恩?”谭纵两个“恩”字明显是两个不同的声调:“你说他们是收屋子的?什么屋子?黄家的屋子?”
“没错。”严谨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不由地就现出了几分狐疑的表情:“这些人手里拿着黄生好生前写下的借据,说是将屋子折价一百两银子。若是到今日不还的话,便要用那幢屋子还债,上面不仅有黄生好的签名还有他的血印。”
“折价一百两?”谭纵只是听到这几个字就忍不住冷笑出来了。
如果是别的价格,他或许都不会有这么大反应,但是一百两的话,他却不由自主地就把这笔钱联想到了林阎王答应给黄生好的彩礼:不多不少,正好也是一百两。有这个数目摆在这里,时间上的凑巧都不用去说了,就算是用脚趾头去想谭纵也能知道,整件事情必然是那位林阎王挖好的坑,就是为了坑这黄生好的。
至于林独有的目的,从现在来看,应该就是黄瑶没错了。只是若不是昨晚城外那一战,黄瑶的前夫婿那位文副押司怕是也不会死,这林独有又能怎么走后面的计划谭纵却是不得而知了。不过谭纵也没必要去了解地这么清楚,只要知道是林独有挖的坑就足够了。
不过以谭纵来看,无非是把黄生好弄到牢里去,然后借机要挟黄瑶,成就一番好事罢了。谭纵相信,等事情发展到那一步,这林独有若是能多哄上几句,这把戏十有八九能成,那位文家的副押司头上也就会多一顶绿帽子了。说实在的,这种事情谭纵在后世都不知道听过多少,实在没有多少技术含量。说白了,无非还是以权势压人的把戏罢了。
“这事你不用再管了,我自有安排。你且先回房好好洗漱一下,待会再过来入席,韩家的那位小姐请咱们大伙吃饭。”谭纵笑着拿手指比了比头上,眼中满是戏谑的笑意。
韩家那位三管事最开始的打算怕是想私下里与谭纵谈谈,只是谭纵又怎么会如他的愿,因此先前谭纵借着那张大圆台,直接就拿话把韩文干给挤兑到了墙角里去,生生把两家的私宴说成了是韩家请所有人得大宴。到时候人多眼杂,韩家就算是有什么打算,怕是也不好说出口了。
谭纵收起脸上戏谑神色,走到下棋的几个人面前,与陆文云耳语了几句。陆文云听了后,连连点头,最后却是棋也不下了,直接站起身来就走,让其他几个人看得面面相觑。适才谭纵用的声音极低,又拿手遮住了,几个人就算都是训练过的高手,却也没听清楚。
“文云,早去早回。这边可还等着你与坤云回来开席呐。”谭纵这话有意将声音拉的很高,显然不止是说给陆文云听的,同时也是说给楼上的韩家人听的。
等陆文云和门外的一个巡捕交涉过又领着一个巡捕走了后,谭纵这才转回头来,一脸兴奋地坐定了身子,嚷嚷道:“来来来,现在轮着谁走了?我先替文云玩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