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主,该准备的物资妾身已经按你的吩咐准备好了,我是不会走的,妾身要留在城里,看着你打仗。”她将头靠在杨承祖肩上,小声耍着赖皮“你打完了许洋,肯定是要回京的,在你回去之前,我想多陪陪你。哪怕是不能……不能伺候你,就让我远远看看你,看着你杀敌立功,我的心里也高兴。”
“你就不怕我打败仗?万一我打败了,你可该怎么是好?兵灾这种事难说的很,那帮海盗没人性的,你这么美,留在城里被他们看到可不好。”
薛氏得意的笑了笑“我才不怕呢,妾身早就准备好了鹤顶红,要是遇到危险,可以保证第一时间自尽。再说了,恩主天下无敌,怎么会输?那些台勇刚来时,横行霸道,目中无人。简直比强盗还要强盗,那位台勇头目看我的眼光也像是要吃人,我都特意要躲着他。可是今天恩主的人马雨中列阵半日,那位头目已经托人来向我赔不是,希望我替他关说几句。只要恩主肯给他们一半的钱,他们立刻就可以开拔。”
台勇接替新军这事,也是东南地方一些大人物搞出来的把戏,通过宁绍兵备道进行的运做,薛娘子也没什么办法。台勇在浙江战斗序列里,向有能战之说,其不是朝廷经制之军,而是从台州地方上招募的勇士组成营头。杀倭之后,按照战功给赏,如果倭寇不来,也按照出阵的时间发饷。本质上属于雇佣军,拿钱做事,纪律上更谈不到。
到了宁波之后,又是要犒赏,又是要补助金,平日里为非作歹扰民的事做的也多。于宁波人而言,他们见惯了高素质的新军,对于台勇的容忍程度就更低。
虽然台勇还没胆子真的去侵扰那些大户人家,也没敢对杨记动手,但是已经有不少商人来拜见薛娘子,希望她拿个章程。要不是杨承祖带兵前来,她可能也要走一趟南京,去哭一哭秦庭。
“开拔?想的倒美!”杨承祖哼了一声“这些所谓的台勇,手上倒是有些好器械,又是铠甲,又是强弩,甚至还有二十几门火器。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一群山民,谁让他们有甲有弩的?私备甲兵,论律可斩!我已经命令宁波的锦衣百户动手拿人了,几个台勇大头目一个不剩,全都要下监待查。谁有为非作歹事,一旦被访查出来,定斩不饶!不杀他们几个头领,其他人也不会知道厉害,也就不会有敬畏之心!这些人是现成的夫子、杂役,还想要钱?白日做梦。你是我的女人,以后也可以横着些,不用等到我回来才为你主持公道,自己也可以出手的。对了,给你透露个消息,万岁你你选的那些女人……很满意。过段时间,给你以及你家的好处就会送来,今后在宁波,就是你说了算。”
薛氏看他这般强硬,整个人全都软了下来,藤萝倚乔木。能有这么个强人站在自己身后,就不用担心像赖恩那样,让自己上别人的床。
“恩主,那些台勇在浙江是有兵的虎狼之兵,虽然行事上有些狂妄,可是看他们能杀善战,地方官府也就睁一眼闭一眼。再说他们打倭寇么,这个名声很好,办了他们,会不会有人说咱们杀害功臣。这几位台勇的大头目,都是在地方宗族里极有身份的人,我知道恩主是不怕他们的,可是他们要是造反的话……会不会让官军很被动啊。”
“造反?就凭他们也配么?连土匪都不算,谁敢出来炸刺,就荡平了他!官府软弱,宗族横行,连带一些好勇斗狠之人,也敢称个勇字了。非但不制他们,反要倚他们为兵杀敌,简直是本末倒置。军纪涣散,不堪一战,这样当兵都不够资格,造反的话,我一声令下就杀光他们。还敢对我的女人有所企图,我灭了他全家!”
“恩主……你对妾身真好。”薛氏话音未落,就被杨承祖打横抱起,路上留下的是她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台勇营内,身穿明黄的锦衣卫,将平日里威风八面的几位台勇大头目从兵营里捉出来,押着上车。往日里跋扈不可一世的台勇,今天却一个赛一个的老实,见了那支新军雨中列阵,分毫不乱的情景,这帮打老了战的,也没了与新军叫板的想法。
那几位大头领的处置还没下来,就有一批新军进驻台勇营,接管了台勇的管理权。接着,就是开始对台勇的甄别,按着杨承祖挑选士兵的标准,对台勇重新筛选,入选的就有资格成为新军的一员,按新兵标准进行训练。至于落选的,则全都被编到了夫子营里,开始承担苦力工作。
这些台勇的佣金,一向是发在那几名头目首领的手中,经过他们折扣后再发给下面,落到最基层士兵手上的并没有多少。新军这种直接发给个人,不拖不欠不折色的发饷方式,对于这些台勇下层士兵来说,其实还算是善政。被选中的台勇,反倒是很有些欢喜,倒没有什么抵触情绪。
数日之后,一些关于新军内部的消息,通过某些秘密渠道送到了宁波城内一座大客栈之内。很快,这些情报又经过整理与辨伪,送向许洋的案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