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其他部门对接的时候,岑若接到了一个电话。当时情况比较混乱,所有人都在表述自己的观点和想法。岑若忙着记录和思考,没有接。
会议结束之后,才发现那个电话来自她妈妈。
她喝了一口咖啡,一手拿着最新的秀场手册和笔,一手拿着手机,走到了阳台。
她拨通了母亲的电话,在等待对方接起来的间隙,她翻开了秀场手册,提炼本季的流行元素,并思考接下来可以借到那些衣服、交给哪些明星穿。
在手册上写写画画、折折叠叠的时候,电话被接起来了。
麻将的声音、咳嗽吐痰的声音、狗鸣的声音、小孩哭闹的声音……所有声音一齐传了过来,岑若仿佛瞬间置身于那个烟雾缭绕的地方。那家麻将馆旁边开着网吧和小型“洗浴中心”,再往里走还有个小型赌场。岑若的妈妈一直在那边混,混了二三十年,也不知道为什么还不腻。
岑若已经不会被这种声音给影响了,她说:“找我什么事?”
女人在那头喊得很大声,几乎要震聋岑若的鼓膜:“你说什么!大声点我听不清!”
岑若面无表情地翻过一页,音量没有任何变化,说:“给你两分钟,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否则我就挂断了。”
女人在电话那头骂骂咧咧地说要去上厕所,要找个人替自己一局。岑若盯着手表,秒针一格一格,很快走完了一圈半。
“真麻烦。”女人阴阳怪气地说:“去大城市了就是不一样,对吧!”
岑若依旧冷冷地说:“找我什么事?”
女人在电话那头低声骂了一句“臭表子”,然后用十分粗鲁的语气说:“打钱,三十万。明天要。”
“没有。”岑若斩钉截铁地说。
女人“嘁”了一声,说:“不是都升任主编了,怎么可能连这点钱都没有?你那小助理挺乖的,这个总不能是说瞎话吧。”
季蔷到底都跟她说了些什么?
岑若皱着眉头说:“半个月前不是才打了二十万吗。”
“你还知道那是半个月前?以前每个月都打钱,最近半年您可就打了两次吧,怎么,升官了反而变穷了?”女人说。
“没有钱。以后也别再给我打电话了。”岑若说完,便打算挂断电话。
她知道自己的家人都不是东西,因此已经在尽力远离。这半年来只打过一次钱就是明证。
虽然季蔷越俎代庖,又替她招惹上这群人,但她长居上海,对方也不一定有办法威胁她。
就在她挂断电话的前一秒,女人说:“你弟弟缓刑快到了,想去上海做生意。上海么,总得要本钱。你连三十万也不肯给,你弟弟还怎么做生意?”
听到这句话,岑若手指动作一顿。
她都快忘记了,她弟弟的缓刑快到期了。这也就意味着,他能离开家乡,来上海了。
女人见岑若沉默,便知道自己拿捏住她的弱点,哼哼两声,说:“你那个杂志叫什么?‘抵赖’是吧?不知道好不好找?”